二月红顿感不妙,这么显贵的风水宝地都能引起尸变,那么,这里也绝非是什么好去处,再继续观察着。
张启山则没有选择静观其变,直接跑回去,抬起军剌就是一下,连那尸头上的头冠一起被甩飞,那干扁的身躯便不再抽动。
二月红凑上前去,这哪是尸变是风化,至于那脸上抖动则是风化造成的肌肉萎缩。
“要是刚下斗的毛头小子准会怕的来死。”张启山用军刺挑动着里面似棉絮一般的东西。突然在眼前,有一件亮堂堂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尸身手边抓着的是块翡翠色的玉块,想看个明朗。便又叫上二月红,费了点功夫,把它抬了出来。
“我大概知道这里面葬的是谁了。”二月红,叫他看了看碑文。
葬在这里的人来头可不小,墓主是景翠,战国时期末楚国有名的楚将,景翠出生于楚国四大贵族的景氏家族,是楚平王之后,妥妥的皇亲贵族。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有高超的军事天赋,是当时楚国难得的全才,被誉为楚国的樗里疾。行军用兵之道不输秦国的项燕,最巅峰的一次是打到离咸阳不远的蓝田。
不过因为楚怀王的猜忌,便无法再去上战场了。死后丧事一概从简。甚至似乎是预感到几千年后盗墓贼要挖自己的陵墓,便十分恶趣味的表示,你们这么牛掰挖开我的陵墓,你们就应该要做好葬身在这里的准备。
“唉,你死去的财富又无法随着你离开而永存,不如将它重现光明,救济世人。”二月红又看了一眼那具古尸。
张启山则四处观望,“如果我们再不出去,即使氧气足够,我们也会饿死在这。”“修建这么大座墓,肯定需要很多的工匠,而那些工匠在修完陵墓之后,大多数是要被埋的,他们又不想这么快被埋葬,我想恐怕有什么通道。”
“所言极是。”二月红便观察四周,发现棺材后面还有一个空间。
于是他们向后面的区域探索。火折子一照,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耳室也有一副棺材,看起来是陪葬的亲妾,而主墓室未见的那些瓷器和陶俑也显露出来。
墓墙上是几幅壁画。
第一幅壁画上面画着一个高髻细腰,广袖长裙,合掌侧身而立的贵族女子,这幅画面上层,张大部分篇幅的则是一只凤凰,引吭昂着,展翅向上,做奋爪迈进之态,而在左侧,一副呈月牙状物似乎是一一艘舟。第二幅壁画则表现为战争的场景,多人骑着马,有些人手弯着弓,似乎在进行厮杀。第三幅壁画就更有意思了,一大堆人围着一个祭司,那祭司手上高举着什么。在底下的那些人做跪拜状。
“古人啊,往生都有一种迫切的执念,活着又没法得到死了又没法带走。于是把美好的希糞都寄托在器物之间。”二月红则笑着说,“却不见得谁能更亘古不朽,连历代的皇帝都不能。”
“活着固然是件好事,”张启山转头,“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折磨,当然眼下还是尽快找到出去的路,真的困死在这里,我敢保证我们的死状不比这些古尸好到哪去。”
或许是土夫子的职业素养,他们还是照例的先把棺椁打开,不出所料是具女尸,衣服上印着花纹,里面的陪葬物有一卷帛书,二月红拿起来看了看,由于棺内潮湿,里面的文字早已辨别不清,拿在手上很快像泥巴一样掉落。
张启山举着火折子,观察了一波,发现这里的泥土不像主室一样坚固,这下有门。
二月红则看见一件奇怪的东西矗立在壁画前面,便说:“那东西我们刚才看到过吗?”
张启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陶像诡异之极,大概有两个人高,头部似兽,双目圆大,张口吐舌,他们走过去,这东西身上的云纹呈螺旋状分布,头顶长有鹿角。
“镇墓兽,”二月红解释道,“以前我在《汉书地理志下》看到过有这样的记载,‘故砦窳偷生,而亡积聚,饮食还给,不忧冻饿,亦亡千金之家,信巫鬼,重淫祀。而汉中淫失枝柱,与巴蜀同俗。’”
“那它手上是什么东西?”
“我猜测手上持的是蛇,《山海经》描述过‘巫师一二或两耳珥蛇’,由此可见,这是做法的习惯。”
张启山沉默了一会儿,“这…看着好呆萌。”
“巫师做法之前通常用酒或者致幻药物,使自己出现幻觉,以得以沟通天地。所以这镇墓兽会是这样的模样,磕嗨了属于是。”
“那这个东西怎么突然出现的?”
“可能刚才我们没有注意,也有可能是种警告。”
“对了,启山,你过来看看这个。”
在右侧堆放那些陶俑的位置,底下有一个石坑,底下那些石头有规律的摆放着,由小及大呈现着一个重叠环绕的圆形阵盘,张启山注意到这石头表面上还篆刻着古文,不知是小篆,还是更久以前的文字。
张启山道:“神龙负图岀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奇门遁甲是一个庞大完整的意识符号体系,符号具有语言的意义,奇门中每一个意象符号就是一个词语,包含着一个或者几个意义。
“真有意思。”张启山笑了笑,二月红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外露的表情。
二月红看他在沙盘上操演,便问,“按照先天八卦,我们所在不是在在这吗,为何你标明的却不是呢?”
“二爷,非然也,这卦象也分两卦,先天八卦讲究的是阴阳,后天八卦讲究的是周王设定的方位,奇门遁甲则是后天八卦,当然,两者并不截然不同,也有交汇之处。”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老祖宗留下来所有的东西学精需要一辈子。我只是略懂皮毛罢了。”
张启山松了一口气,便又道:“好在这位墓主人没有设这样的局来害我们,到时候你我再神通广大,恐怕也逃不出去了。我方才在右边感受到一股空气,那里或许有一个隐蔽的空间。”
张启山扒开那些粉碎的陶罐,他向上碰了碰,土质十分疏松。叫来了二月红,和他一起拿起洛阳铲挖了好一会儿。张启山听见“苏苏”的声音顿感不妙,想叫二月红后撤,结果连同他一起滚下坡去。
张启山和二月红摔在泥地里,十分狼狈,拉起二月红。张启山才意识到他们挖出的出口在后山坡。
缓过来一会儿,突然出现了一阵的爆炸声,像是对墓口进行的爆破。
“日本人?”二月红问。
张启山知道日本人接管了矿山,霍家与日本人狼狈为奸,不过他这里是十分偏僻的地方,日本人的先遣队也不太可能会来这个犄角旮旯里。
“先去看看吧。”
他看见了很多穿着灰黄色衣服的军人拿着枪接管了这里,他雇佣的那些土夫子们一个个抱头蹲在那里。
张启山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只见一个带头的年轻的军官在观望着墓口的状况。
他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向远处对着他喊:“日山!”
张日山十分疑惑的看着两个满身是泥的泥人。
“卑职失职。”张日山低下头,“在开挖的时候门口又落下一大堆的顶石,迫不得已我们只能用爆破。”
“不碍事的,今天矿山闹出的这些事情,陈忠有敏锐的耳目,应该知道了。”
“那该如何收场?”张日山问了句。
“我自有办法。”张启山收拾衣服走出帐篷,他停了一会儿,说:“此外,我们下斗不要找一些野路子。”
“真是抱歉,让你下斗,还折了你一身衣服。”张启山尴尬的笑了笑。
二月红实在没什么要说的。突然回想起张启山说,做这一系列都是为了一件大事,便问,那件事是什么。
张启山没有告诉他,二月红心道,不说算了。二月红先行告辞,后续的开挖他实在没有力气继续参与了。
吉普疾驰,扬起一道尘埃。
在残阳里,二月红面对夕阳,拿出张启山送给他的一个指环,那指环光泽纯澈无比。
也算没白来。他心道。
附加一个小段子
[湿疹]
“看的出来什么东西吗?”
“等会儿,不要动。”
二月红皱起眉,不耐的按住男人肩膀,光裸背脊在肌肤相触时抖了一下。
“你手冷。”
听起来一副抱怨的口气,倒惹得他失笑起来。
“那你找手不冷的去,我看最好是三爷了,他成天靠那双手走路下地,掌心热呼着呢!”
玩笑是舍不得不开,但他仔细观察对方背上痕迹的动作可没轻怠。
“你说是什么时候起的?”
“我发现时刚从那斗里回来第二天,不过保不定在斗里就沾上了。”
“有什么感觉?”
手轻抚过那片红色区块,冰凉的触感让那人又忍不住抖一阵。
“也没什么,就有点痒,我想这会不会是龙藤汁液带毒,或那木棺上的涂料有鬼,不然也有可能是石璧上的苔藓……”
“我说佛爷。”
堵住张启山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二月红最后再眯起眼睛确定一下自己的观察,然后叹口气。
“这不过就是湿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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