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徘徊,耳畔一声声犬吠遥远朦胧的逼近耳蜗,直至真切的感受的声音的存在,知觉慢慢回笼,脸颊上有是湿漉温热的触感,身体四肢反射过来的痛觉直传大脑皮层,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适应着黑暗,才隐约看见脑袋边上的三寸丁和正咬着自己后领使劲拖动自己的大黑背。
黑暗狭窄的盗洞尽头,忽闪忽闪的透着光线。之前的记忆回笼,自己这次下斗算是折在自己伙计和机关上了,在自己摔下机关的时刻才认清那伙计想要杀了自己的动机,也算是天不绝我,自己被三寸丁和黑背所救。深深呼吸一口,提了些力气抬起未受伤的手,拍拍黑背的脑袋,示意自己爬出去。
阳光直刺双眼的那一刻,他由衷的大笑出声,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荒废的草地上,视线最后停留在趴在一旁休息的黑背,以及隐约出现的人影。
她拿着残破不堪的纸片爬过山丘,继续朝东边最远的村里走去,纸上内容只言片语,还是甲骨文,找人翻译后才略懂一二。
烈日炎炎,汗水浸湿了衣领,停下脚步观望四周,到处都是坟堆。要藏一个不足月的婴孩,确实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只有这一条线索,断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多日以来死死握住这唯一的希望不肯放弃,小妹的这个私生女,刚送走就被奶奶发现了。
正想着要怎样做,眼角余光敏锐察觉到左边不远处的杂草在动,收拾好手里的纸片静了心听声响,此时无风,山丘不大,怕是还有其他人,便小心靠近草堆,一点点观察,缝隙中见一只很小的小狗在呜咽,一只大黑狗咬住一个人的后领往外拖,那人满身污泥混合着血,原来半截身子还在洞里,没完全爬出来。
啧,挺惨。她叹口气,无奈摇摇头,并欲转身离开一走了之,气温聒噪,大黑狗开始朝自己的方向叫唤,被狗发现了自己,犹豫了几秒,咬咬牙干脆折返,在人身边蹲下,推了推,见他没半点反应,伸手在脖颈处试探,并朝洞里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大碍,眼下这是让自己撞上了,于是把人拖上来放在树荫底下。卸下随身带的水壶打开给人喂了水,是福是祸看你自己造化了。
温凉的水沾染上干裂的嘴唇,他本能反应的捧住水源急切饮入,丝丝凉意顺着食道而下,又激的自己打了个摆子,又被伤口疼的直龇牙,狠狠啐了口,他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半阖着眼睛适应光线,逆着光看到的竟是仙女似的轮廓,姣好的身型被阳光直接勾勒出来再镀上金色,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见佛祖去了,乐呵劲还没过就被手里属于人的体温给惊着了,等眼睛终于适应光线,视线转移到水壶上交叠的手,触电似的立刻松了抓着人姑娘的手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捞过三寸钉抚摸,哑着嗓子开口道了谢。
他便暗暗打量眼前的人,一身上好面料的旗袍,脚下绣花的布鞋因在山里行走而沾上了泥土和草屑,默不作声的扯下一块还算完好的衣服,嘴和手并用的给左手的大窟窿包扎,暗暗寻思这人的来历,一般的大家闺秀怎会来这荒山墓地,见着自己这样重伤的土夫子也并没有惊慌失措,是敌是友很难辨别;草草的包扎好伤口就已经耗尽力气一般的依靠在大树上,同时也为了存续力气以防生变,抬眼冲人友好的笑笑:“嘿,姑娘这是要去哪儿,荒山里可不适合你。”
还能嬉皮笑脸,看来已无生命危险。她看着他外伤很多,吃力的包扎后依然吃痛的满脸是汗,荒山野岭下地,要么是一个人单干,要么是只有他自己活着出来,如果是后者,这人还有点本事,那句话说明他脑子还好使。轻笑了下站起来,拍拍手里的土,张望四周,这要是传出去我来过这里,对之后的安排多少会有影响,既然碰到了,到底是要说清楚的。
于是她拿起水壶,朝人脸上浇了些水,水的冲洗看清了这人的长相,这样他还能更加听清自己的话:“我救了你,你也不用感谢,我也不会随便伤害你,只要你不说出在这里见过我。”
他不动声色的看人站起身,手下略带警惕有节奏的抚摸着三寸钉,出乎意料等来的不是进攻举报之类的,而是那半壶没喝完的水,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被冲了个彻底,皱着眉头抹把脸抬眼对上人打量的目光才意识到这人是要记住自己的长相,随后的话语更是明显可以看出她是带着目的来这山里的,不过好似和自己的利益并不冲突。
舔了舔唇边的水渍,不太在意的扯开嘴角:“得儿,我这人吧,就是记性不好,姑娘此时转身走,我不消一会就会忘记的,放心好了。”既然这人的要求只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多事,出口气放松下肩膀,疲惫的闭眼打算小憩一会,相信聪明人都懂这打发人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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