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盐酸吧!”张副官一旁抢话道。
“去去去,知道你懂得多,行了吧?”齐铁嘴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
张启山放声笑道:“老八,你平时在外面就靠这玩意儿唬人?”
“佛爷别看不起它,咱们现在就靠这东西开门呢!”齐铁嘴得意地走到栅栏前,锁定了铆钉的位置,将小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生锈的铆钉上。半晌,铆钉逐渐融化,铁栅栏上钉在一起的金属“吱吱”作响,连接处很快便被盐酸烧断了。
缓缓打开的铁门后一片漆黑,张副官凑近了些,又拿手电筒朝神像照了过去,一团毛糙的黑色头发显露出来。
“什么?一团头发?搞了半天就这玩意儿把我们吓了个半死?”齐铁嘴顿时消除了戒心,上前就要去抓那头发。
张启山突然眉头紧锁,紧张地喊道:“住手!”
齐铁嘴吓了一跳,马上缩回了手。
“仔细照一下里面。”张启山盯着头发,嘱咐张副官。
张副官连忙将手电筒转向那团头发,发现里面竟然塞满了手榴弹。
齐铁嘴好不容易平复的精神又紧张起来,惊道:“这原来是个陷阱啊!”那些铁丝连着手榴弹从头发里穿出来,而铁丝的另一头则连接在矿洞的墙壁上。
“这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去,咱们可都没命了,佛爷,还是您眼神好使,这一团黑的也多亏了您才能发现得了。”齐铁嘴惊魂未定。
张启山对齐铁嘴的恭维充耳不闻,倒是张副官在一旁露出得意的表情。齐铁嘴掐掐手指,从包里掏出一套八卦罗盘自顾自算着,嘟嚷道:“我就说,这大凶的卦象的确没算错,佛爷,连日本人都忌讳这里,说真的,咱还是算了吧。”
“走。”说着,张启山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铁丝,走进矿洞,齐铁嘴咂了咂嘴,知道又自讨没趣了。
四人继续往前探索,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矿洞,地上四散扔着挖矿的工具和篮筐。
“啧啧,这儿就是矿道中心吧!看看这周围的架势,多热闹!可惜啊,可惜!你们看,这儿还有没收拾出去的东西呢!”齐铁嘴说着,跑到一处矿石前,用脚铲了铲,“挖出点宝贝来也是好的。”他又一抬头,不经意间发现面前的一条岔路,只不过岔路被铁网封了起来。
“佛爷!这儿有路,不过已经被封了。”
“这里也是。”张副官在矿洞的另一处也有发现。
张启山立在矿洞中央环顾四周,“不用看了,这儿基本都是死路,除了······”还未说完,他便只身朝一条未封死的岔路大步流星地走去。
“佛爷英明!这儿果然走得通!完全没有和张一起眼上去的意思。那条岔路的人口里外放着两只碗,一只在入口里,一只在外,一只有沉淀的污垢,另一只碗却十分干净,两只碗上都用红笔画着神秘的符号。
“老八,你说说这碗的摆放有什么讲究?”
“我看看·····有意思,我研究一下。”齐铁嘴小心翼翼地上前,观察着那两只“这好像是个阵法,怎么那么眼熟,又和我印象中有些不一样····.突然,齐针骂了一声,“这不是我们的玩意儿,他妈的日本人找阴阳师来摆过阵!”
“阴阳师?你连日本人的玩意儿都懂?”
齐铁嘴指着两只碗道:“阴阳师的祖宗学的还是咱五行学说呢,日本人懂个佛爷,您看这两只碗,如果我没猜错,一碗装的应该是井水,另一碗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
“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个摆法,下面的矿道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老人听他们这么一说,更加慌张,喊道:“有鬼!这里就是有鬼!”
“吵吵吵,再吵把你毙了!有没有鬼是你说了算的吗?”齐铁嘴伸头打量着深处,回头对着张启山说,“我看,这矿道是活人跟死人一块用的,所以才会放河水、一碗井水,寓意互不招惹。此地果然不干净。”
齐铁嘴说完,转身就想脚底抹油,自然又被张启山一把拉住。“我倒要见识见这铁栅栏到底想封住什么东西。”张启山说完拉着齐铁嘴,跨过两只碗往矿洞里走。
“我知道佛爷您百无禁忌,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一个劲往前吧·····”齐铁嘴是惊恐,半是无奈。
某地,偏厅的帘幕后,一位姓孔的先生与另一位不露真容的人影正紧张地对弈那人正襟危坐,俨然胜券在握,孔先生此时则已额头冒汗,方寸大乱-虽然是在棋,但因为桌子内侧被帘子围住,所以孔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棋盘旁边,还有七副胜负已分的棋盘。
“炮二平五!”孔先生道。
“马七退八。”一只大手从帘内伸出,伴随着一个男人厚重的声音,此人人称九爷。
“进炮,将军。”孔先生说完,如同用尽全身力气般倾倒在椅子上,帘子后随民传来鼓掌的声音。
“漂亮!孔先生“棋圣'之名果然丝毫不假,晚辈甘拜下风!”言毕,解九爷拟女眷从帘内缓缓走出。
“不敢当,虽说在下最终只赢了一盘,但已心服口服。”孔先生站起,两人恭敬地互相作揖。
“哪里,哪里,孔先生以一敌八,当真是国手风范。改日晚辈去广州,再与孔先生摆上一盘。”
解九爷送走了孔先生,回到屋内时,有棋友上前奉承:“解九爷,我多久没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棋局了,二人最后的这盘棋,解九爷几次眼看就要输了,却又都扳了回来,如此胶着-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仍是精彩呀。”
解九爷笑着走回沙发旁,坐到自己的女眷身边。“你听说过臣子棋吗?古人和皇帝下棋,必须输,但又得显得输得十分艰难,让皇帝以为是靠自己实力赢的。我今天和孔先生这一战,用的便是臣子棋。”
棋友不解,问道:“可是·····解九爷为什么要奔着输去下棋呢?”
“孔先生从广东杀到了这儿,斗棋无数,自有自己的门道。这八盘棋我若是每盘都拼尽全力,必然会陷入苦战,最后无一胜局。所以我先用臣子棋露出破绽,引他入局,无法专心攻其他棋盘,最后赢一输七,既下了他的面子,又不至于被他记恨。”
“解九爷当真是厉害!”
“我累了,先生也让我歇息会吧。”解九爷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女眷默契地帮他揉起了太阳穴,一众棋友则识趣地纷纷离开。
那女眷待众人退去,低声耳语道:“九爷,你真坏,他们都不知道你在帘子后面藏着那么多人呢。”
女眷说着起身拉开帘子,里面竟然坐着七个人。七人纷纷向解九爷作揖,解九爷的酬金则一一奉上。
“辛苦各位棋手了。”谢九爷边看着手边的英文报纸边说道。
“哪儿的话,说来惭愧,我们七个人都下不过孔先生一人。”
“是啊,九爷却一人独挑他七盘,我们实在佩服得很。”
“都走了?”见棋友离开,解九爷问女眷道。
“走了,九爷,我不太明白。”
“你那么聪明都不明白?”
“孔先生自以为以一对八,但实际上,唯独最后这盘输掉的棋局不是九爷下的,是这七人合力而下,这输棋的名声应该摊他们头上,九爷何必揽在自己身上呢?”
“你懂什么,我棋力本来就在那孔先生之下,一对一必输无疑,现在用那七人合力下一盘臣子棋,消耗了孔先生大部分精力,我只要应付那七盘不就行了。”
此时,一位随从走近跟前,在解九爷耳边报告着什么,令他从容的脸色陡然一变,随即又苦笑一声,叹道:“佛爷果然还是去了,我就知道他耐不住这个性子,一旦进了这个矿山,必然是要闹得鸡犬不宁。好了,我也没几天清闲日子可以过咯。”
“九爷是能者多劳嘛。”女眷凑近解九爷,布他。
不知是何时,张启山四人来到了矿洞的深处,支撑着矿洞顶端的木梁在手电能照射下错落有致地排开,竟然给众人带来一种吊诡的安全感。
“这矿道看着寻常,里面竟然那么大,这样走下去能找到日本人进的那吗?”齐铁嘴边走边嘟囔。
“这矿井,就算我爹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别说我了·····.”老人附和着。
“你不是说能带路吗?”
“还不是怕佛爷要了我的命。”
“你玩我?那你之前说的那故事是不是也是假的?”齐铁嘴显得气急败坏。
“不不不·····那是千真万确的,不敢骗三位爷····.”
齐铁嘴正要对老人一顿臭骂,视线突然穿过了老人背后,瞥见头上的一道木果那木梁上有很多刀砍的痕迹,顿时吸引了齐铁嘴全部的注意力。
张启山见状,忙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没想到齐铁嘴直摇头,脸色发青,冷汗直冒,哆嗦着:“佛爷······我从没见过种景象,这太可怕了······您别问我,我不想说。”
张副官急了,道:“八爷,我们都到这里了,您不能这样吊人胃口啊!这木梁底有什么问题?”
“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会吓死你的!”齐铁嘴如拨浪鼓般一个劲地摇头。
“别管他,按老八的性子,我们不问,他也会忍不住说出来的。”张启山说完漠不关心地向前走去。
“哎?我说佛爷你真的不想知道吗?这关系到咱们的性命,这么大的事您就不找我打听下?”
“我知道这是什么,这些木梁被刀砍过,按照矿里的规矩,这些都是······这些是·····”老人看着头上的木梁,突然陷入了癫狂,“啊······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来!”老人害怕地大叫起来,猛力挣脱了张副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张副官还想去抓他,却被张启山制止,叹道:“别追了,留着他在这里也没用。
“那我们还需要他带路吗?”
“我看他也未必知道下面的路该往哪里走,留着只能添乱。”
“佛爷,您真是还要往下走啊?”
张启山漫不经心地白了一眼齐铁嘴,反问:“为什么不?”
“唉!我就说吧!按照本地的风俗,木梁上每砍一道坎,就说明这上面吊死人。佛爷您抬头看看,这个矿洞里每根木梁上都有坎,这得吊死过多少人啊······”张启山看向木梁,顿时感到阴风阵阵,齐铁嘴的牢骚还在继续,“一个矿洞里怎么会吊死那么多人?这不对劲,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齐铁嘴还在盘着手叨念着,一抬头看到张启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暗自大骂一声,气得坐在了原地,可没一会儿,木梁上的刀痕又逼得他站起了身、跑向张启山的方向,“佛爷,您等等我·····”
很快,三人终于走到矿道尽头,本来以为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却只发现了这是一条死路。
齐铁嘴上前对着矿道尽头坑坑洼洼的矿壁敲敲打打,想要找出什么可以突破的缝隙,疑惑道:“这·····这就没路啦?”
“不可能,我们一路过来没有岔道,这个矿洞不可能就这么到头了。”张启山微微思索,“除非我们一开始的入口就错了,那个老人在骗我们。”
“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张副官请命道。
“不用,我还不需要指望一个老人给我指路。”张启山忽然看见齐铁嘴绕着一个水缸走来走去,“老八,你发现什么了?”
“咱们没走错,佛爷您来看这缸。”张启山见齐铁嘴敲着那口盛满了水的水缸,里面传来闷厚的声音,“不在上面,您得往下看。”齐铁嘴又用卦盘敲了敲水缸,回声传遍了整个矿洞,水缸里的水纹从外向内消散。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这水缸的位置有问题。”
张副官将手电筒放在地上,摩拳擦掌一番后试图推开水缸,齐铁嘴也想上前帮忙,说着:“你不行,跟着我来,学着点,对·····再往上一点。”两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水缸仍然纹丝不动。
“都让开。”张启山站在水缸前,找准了受力点,脚下一踢一踹,终于让水缸挪动了位置。
张副官朝下望去,水缸下面果然有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而且洞口内竟然隐约传来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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