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叔察觉到欧阳旭情绪上的波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瞧见马车垂下来的布满青色花纹的布帘。
挥动着马鞭,马车启动,朝着与顾沅相反的方向,越来越远。
*
然而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的欧阳旭,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送别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眸光黯淡。
没人知道为什么。
没有人看清,他真正的心思。
就连顾沅,也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
“两天后,帮我给齐牧府上递拜帖,我要见他。”
“好的。”
德叔将欧阳旭的话记在心里,见欧阳旭转身欲走,又欲言又止地问:
“主人,你真的认为赵盼儿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欧阳旭脚步一顿,回过身,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相不相信,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愿意相信。”
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或许曾经短暂相信过顾沅,但当顾沅迫不及待走向皇宫的那一刻,他全都想通了。
他兀自走到书桌边,拿起被他藏在锦盒里的“夜宴图”。
抿唇笑了笑。
“都是假的,我也认了。”
“.......主人....”
这次,德叔什么也没说,只是叹息地唤了欧阳旭一声。
多年主仆,该有的默契还是要有的,他能做的,便只有默默陪伴了。
*
欧阳旭将“夜宴图”交给了齐牧,并怂恿齐牧将“夜宴图”早日交给官家,以此铲除异己。
齐牧原本还对他有怀疑,但被他以对顾千帆有夺妻之恨给堵了回去。
而且,现在顾沅又失踪,这样的仇恨,让他只想趁早除掉顾千帆。
齐牧真的信了他的话,将“夜宴图”上交官家,并在朝堂上参了顾千帆、萧钦言一本。
联合其他与他有私交的大臣一起,在朝堂上来了一场针对顾千帆和萧钦言等人的大规模弹劾。
直到官家以头疼为由,退朝休息,才算罢休。
原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了,他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没想到的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原本理应被查问罪的皇后再怀龙胎,只有一份的真迹“夜宴图”变成民间流传甚广的假画。
官家以他不辨是非,颠倒黑白为由,驱逐出东京,去到边陲小镇做个芝麻大小的官。
齐牧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更受不了自己多年筹谋,费尽心机换来这等结局,终是在府中饮毒自尽。
而欧阳旭呢?
他自请离开东京,去了西京的清风观。
不为其他,只为东京已再无他所念所想之人。
*
是的。
顾沅消失了。
在他满怀期待的,等着她从皇宫里出来,看到他为她做的,能露出一丝笑容,他也心满意足。
可是,顾沅再也没出现过了。
他去皇宫打听过,皇宫里也没有这个人。
他想冒着风险求见皇后,却在入宫那日看见了失魂落魄从宫里出来的顾千帆。
那时候他才知道。
原来,他在意的那个人,早就预谋好了一切。
结束所有的阴谋,然后一个人离开。
他识破了她所有的小心机,也愿意成全她,却没有想过,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更没想到,那天夕阳西下,女人融入深宫红墙绿瓦里的身影,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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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遁走的春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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