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本来没有亲人,独自在福利院长大这件事,对于如今二十多岁的孙头头而言,早就不是可以伤害到她的利器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不需要为虚无缥缈的亲人而难过,可真当有人心疼她的时候,她却还是不由得感到难过。
原来有很多伤口,并非是她刻意忽略,便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她只是缺一个可以将伤口展露给对方看的人而已。
顾沅原本还在跟任新正解释,孙头头的话却打破了有些严肃的氛围。
女孩情绪上头,也不掩饰,默默背对着众人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声音一如既往地清亮好听。
“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爹没妈,根本不用祭奠,平常也没什么节日要过。印象里最深刻的节日是每月有人来福利院领养小孩的情景,很多小孩穿着整齐坐在门口,等待那些领养家庭的挑选,那些文静漂亮的总能被优先领走,甚至生病的小孩也有人领走,反倒是我,因为太过顽劣被剩下了。”
听了孙头头的话,师承班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动容。
顾沅以为孙头头委屈哭了,缓步走过去,在孙头头面前蹲下来,递了纸巾过去。
杨小红更是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道歉,说“对不起”。
然而,接过顾沅纸巾的孙头头却是压根没哭,只是一下子抱住顾沅,红红的眼眶里盛着笑意。
“嘿嘿”,她有些憨憨地傻笑了一声,在顾沅耳边道,“沅沅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哭了?我没哭,我好着呢。”
“无父无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怎么了?我孙头头不都一直活得好好的吗?不过,沅沅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善良,真的很好骗,小心点,别被任天真那小子就骗走了,听到没?”
顾沅原本还只是愣了一下,等到孙头头放开她,起身继续自顾自读《大医精诚》时,顾沅整张脸都变得红彤彤的,耳根连着脖颈一起,醒目极了。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顾沅本有些不好意思,一转身还正巧与任天真这个始作俑者撞到,就更是羞恼,找了个边缘站着,躲闪着任天真的目光。
小插曲结束,诵读继续,彭十堰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沅,几次想要问她是不是跟任天真在一起了,却又不好意思。
被杨小红看出来了,压低声音怂恿道。
“你想知道就问呀?再慢我沅沅妹妹可就要名花有主了哦。”
彭十堰眉头越蹙越紧,最终点点头,“你说得对。”
两人的低语被任新正注意到,任新正看了一眼自己那浑然状态外、只知道盯着顾沅看的儿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结束祭拜,任新正带着师承班众人在花峰山村子里义诊,村口许多村民都等在那儿迎接。
顾沅原本走在前面,被彭十堰借机叫住,走在了队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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