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屠夫

司空长风缓缓收起长枪，枪尖上的血珠早已在激烈的冲突中被甩开，此时清亮干净无一物的枪尖在烛光下倍显锋锐。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视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原来，你才是正主。”

司空长风的声音中带着调侃，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只是在这锐利下面，还有一分戒惧，两分退意。

他是无名之辈走江湖。

如果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或许他并没有和白东君相遇的机会。

对面的屠夫大哥，正提着他那柄醒目的砍骨刀，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屋里的人。

他身材魁梧，足有七尺高，肩宽背阔，一身抗污耐造的屠夫服上染着一些暗沉的血色，更是增添了几分狰狞。

在他手里的那把砍骨刀足有三尺长，刀身宽大，刀刃上布满细密的锯齿。

两名侍从——奎正和乐正，此时已经退到一边。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刚才战斗的惊魂未定，低声对着屠夫说道：

“就拜托前辈了。”

白东君在这时候走上前来：

“居然是你？你也要来杀我？”

屠夫没有回头，只是缓慢沉闷地点了点脑袋：

“对。”

白东君皱眉：

“看来这一整条街上的人，和白日里来我店里喝酒的白眉男都是一伙的，你们在这里，是打算杀掉其他想去顾府的人。

而你们来杀我，就只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开酒馆？”

屠夫缓缓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白东君，那双被横肉挤压的略显纤细的眸子，就像是看着被屠宰之后高悬起来的猪，让人恐惧。

他轻轻点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是。”

白东君跳脚道：

“儿戏了吧大哥？！

我们素昧平生，明明下午我还去你的店铺里买了肉，可你现在却提着刀来杀我。

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我们并没有权利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

说这番话时，白东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个被称为“乾东城小霸王”的孩童。

但更多的，是父亲那张严肃而慈爱的面容，以及那句铭刻在心的教诲：

“世间最珍贵的，便是世间人的性命。”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不见小姐”，就感到本能不适的原因。

屠夫听完白东君的这番话，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白东君，落在了司空长风身上，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问道：

“白痴？”

司空长风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大概是吧，这孩子，竟然想和你们这样的人讲道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他请我喝过不少酒，而我这人呢，有恩必还，不过我比他聪明，而且聪明很多，所以我只问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柴桑，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屠夫的声音很简略，也很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刀子平滑地切过肉，落在案板上的小小声音：

“不能。”

听到这个回答，司空长风闭上眼，又重新睁开。

依然锐利。

不见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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