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292

甄嬛从睁眼的那一刻就觉得心慌且忐忑。

她看了看阴沉的天气，想要强装镇定，告诉自己这只是由环境所致，却半点也行不通。

她问了福珈有没有发生一些毫不寻常的事，福珈禀告一切如常，可她依旧无法放下心。

这份不安在富察琅嬅踏进寿康宫的那一刻，消散殆尽。

甄嬛：皇后娘娘可是来做个了结的？

富察琅嬅并不意外甄嬛能看透她的心思，她虽觉得此人有许多缺陷，却依旧承认她在这个世界里有着不错的水准，足够使她能看清要事的大概轮廓。

富察琅嬅并没有回答甄嬛，她沉默却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

甄嬛虽强装平静，但双眼中还是透着一丝怨恨，她的手边放着一盘切好的杏子，盘边还有一根做工精细镶嵌着宝石的细叉。

富察琅嬅：若没看错，这是先帝时的胭脂红釉盘。

甄嬛随她的话看去，随后皱紧了眉。

这就是生活在宫中的坏处，一切物件皆有皇帝赏赐。即使憎恶他，想要清除他留下的一切痕迹，也无法做到彻底。

这盘子，早已让她熟悉到忽视了。

就算想要收进库房，都忘了提。

富察琅嬅：而这杏，是如今的皇恩。

富察琅嬅并未唾骂甄嬛，可甄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富察琅嬅：沐浴在皇恩下，就非得与果郡王恩爱？

甄嬛的脸色扭曲了一瞬，但她明白，此事富察琅嬅定会提起，便立刻收拾好了情绪反问道。

甄嬛：饲养鸟雀，鸟雀就会甘愿折了翅膀？

富察琅嬅凝视了甄嬛三息，随后笑道。

富察琅嬅：我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富察琅嬅：太后娘娘，你做的很好。

富察琅嬅：只是，我还是不懂——为何要选他？

甄嬛听了，极为诧异。与之前富察琅嬅命人传信，贬低十七的文采不同，她竟能真的听出富察琅嬅话中的困惑。

甄嬛愣住了。

她想说十七风流倜傥，说十七文采斐然，细心体贴——可这些难道作数吗？

作数的话，先帝也有权势富贵，对她细心体贴，关心爱护。

这些又有什么不同？

半晌，她才回道。

甄嬛：他……并未伤害我。

富察琅嬅：即使你们最开始在一起的动机不纯？

甄嬛被戳中心底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她偏过头去。

富察琅嬅：仅仅因为果郡王没有给你替身之辱，你就对他付出了真心？

甄嬛：你知道？

甄嬛的话说得又轻又快，但富察琅嬅还是捕捉到了。

甄嬛：你当然知道。

你的敌人能够看透你的一切——这种感觉就像把人身上的衣物都扯下，推到烈日下承受暴晒的刑罚。

但甄嬛释然了。

她背负这个痛苦太久，她无法向他人言明，但在最后关头，能够大白于天下，也算不错。

富察琅嬅：甄嬛，你不算蠢。

富察琅嬅：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缘由，便要冒着杀头牵连家人的罪与他亲密？

甄嬛攥紧了拳头，这一刻，她严重的情绪复杂到富察琅嬅无法清晰分辨。她只能依稀觉得，那里面有无助与些许的愧疚。

甄嬛：你对我知根知底。

甄嬛：那你也应当知道，我对家中不是没有怨言。

甄嬛：说我冷血无情也好，说我自私自利也罢——或许当初的我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甄家对我而言，是一切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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