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兄,你来了。”萧月离看见萧若风的时候,藏在衣袖内的手不由得缩紧,语气却格外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
“月离……”萧若风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吓了萧月离一跳。
“皇兄方才醒了一会儿……”萧月离没有让萧若风先开口,而是平静如闲话家常一般站起身拿起来了一碗放在桌案上的冒着热气的姜汤:“琅琊王兄,这姜汤是给你的。”
萧若风怔怔的接过那碗姜汤,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迷惘。
“皇兄刚才醒着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们去准备姜汤……”回忆起萧若风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萧月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伤感。
萧若瑾昏迷了好几天,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刚才好不容易清醒了片刻,其实也算不上清醒,他整个人都病得糊涂,甚至回忆不起今夕是何年。
这位病榻上躺了好几日的帝王,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的雪。
下雪了啊……
萧若瑾混混沌沌的伸出手,萧月离赶紧跑到他身边,将皇兄冰凉的手握住:“皇兄?您感觉怎么样?药王先生!你快来看看……”
辛百草眨了眨眼睛保持清醒,伸手搭上了萧若瑾的脉搏,萧若瑾却浑然不觉,只是声音微弱的道:“去备一碗姜汤……”
萧月离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又凑近了一些。
萧若瑾喃喃的重复着:“去备一碗姜汤,下雪了,若风怕冷……”
回忆到这里,萧月离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再看萧若风。
萧若风听完,握着姜汤的手微微发抖,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得大颗大颗的落下,砸在了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里。
下雪了,若风怕冷……
这一句话,几乎击溃了萧若风所有的心防。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儿时冬日生了场重病,是哥哥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才求来太医救他,从那以后,他冬日里就有畏寒的毛病,每每出门后回来,哥哥总是记得给他准备一碗姜汤驱散寒意,好多好多年,一直如此。
哪怕他们出了冷宫,封王开府,哪怕萧若风成了学堂小先生,有内力护体,再大的风雪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直至如今,这位病入膏肓的君王,于半梦半醒之间,想到的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他的弟弟怕冷……
萧若风丝毫不顾形象得埋头哭着,他的哥哥什么都记得,记得他们所有的过去,是他忘了太多太多,他遇到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情,却忘了他拿起剑,走向疆场,庙堂的初衷,本就是为了保护哥哥。
而另一边,北离边境的军营之中,中军大帐里,萧云祉看着手中的纸条,缓缓把它放入了燃烧的烛火之中。
烛火发出哔啵的响声,萧云祉挑落灯花,神情在烛火的映衬中愈发显得沉重严肃。
她手里的消息是苏昌河递过来的,能绕过百晓堂和影宗,将消息送到她手里,想必苏昌河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萧云祉深吸一口气坐下,她想要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一想到纸条上写着父皇油尽灯枯,只在朝夕之间,她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去思索那些利益权衡。
她只是在忍不住的想,父皇的身体如何了?他病得厉害,肯定很难受……
她恨自己这时候远在边关分不得身,她想守在父皇身边,什么都不管,家国天下,江山社稷,都统统抛在一边。
她只是担心父亲,想守在父亲身边的女儿,仅此而已。
可事情不是她逃避就不存在的,萧云祉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另一个纸条,缓缓走出了中军大帐,迎着晚风和月色漫无目的的走着。
冷风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开始在心里分析局势。
父皇的病情急转直下,自己和楚河在外,朝中上下不安,有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随着自己离开天启动了起来。
更糟糕的是,这次出征,萧云祉矢志消灭北蛮,把谢晏和雷梦杀也带了过来。
也就是说,琅琊军中的两个大人物被自己带走了,而留在天启的,是叶啸鹰和叶啸鹰的人。
自萧云祉掌权以来,就在打压那些不安分的势力,她提拔了谢晏制衡叶啸鹰,雷梦杀也是和她站在一起的,按理来说叶啸鹰翻不起什么浪花,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天启,君王又病重不能理事,掌管朝政的是琅琊王,这就给了叶啸鹰机会,让他可以从中做点什么。
如果萧若瑾驾崩,不在朝中带兵在北蛮边境打仗的萧云祉和萧楚河与执掌朝政威名赫赫的琅琊王比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会继位。
到那时候,恐怕即使萧若风不想继位,这些人也会把萧若风架上皇位。
而且,即使萧云祉豁得出去也有本钱造反,但到底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皇室血亲刀兵相见,内战挑起,天下不宁,北离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也白费了,会元气大伤,更会被南诀趁虚而入。
这样的结局,不是萧云祉愿意看到的。
她也不是不愿意相信琅琊王叔,可即使王叔不愿意,他真的能控制得了局面吗?
更何况……
想要争一争皇位的,恐怕远远不止萧若风身边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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