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来了个叫花子

今日有些不同，洗完碗后，司音发觉河边的灌木丛里卧着个黑黢黢的家伙。

拐了拐玟小六，手指了一下。玟小六以为是只大鸟，放下木桶，随手捡了块石头扔过去，石头砸到了那坨黑色上，却未按着小六想的那样扑腾着飞起。玟小六愣了，“老子啥时候百发百中了？”

司音一个白眼送他，走过去几步，探头看了一眼，说：“是个人，还有气。” 还是狐狸，九尾的。这话司音没说，反手拿出一个夜明珠照明。

司音一早就告诉回春堂众人自己是只狐狸，他们只是耸耸肩，表示“这有什么的，在清水镇久了什么没见过”。好吧，看他们完全不好奇的样子，他还多说什么。

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地上趴着这人，衣衫褴褛，脏发披面，满身污泥，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小六眯着眼，还看到一条已经干了的泥痕，那痕迹从叫花子身旁一直延伸到街边。

听到有人说话，地上的黑影好似动了动。玟小六转头就走，司音见状提着桶赶紧追上，“怎么了这是，你想救就救好了。”

玟小六抬头看着天，上弦月，冷幽幽地挂在天边，如同老天的一抹讥讽世人的嘲笑，随意摆摆手，“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司音还能说什么呢？神仙活得久了也是生死看淡。他也明白，救了这种人可能会给回春堂带来麻烦。

一夜过去，太阳也照常升起。

回春堂忙忙碌碌一个上午。晌午时分，玟小六左摇摇、右晃晃，活动着久坐的身子，进了后院。

在院子里整理草药的麻子指着外面，“河边来了个叫花子，我扔了半块饼给他。”

玟小六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傍晚时分，结束一天的忙碌，大家热热闹闹地开饭。

吃完饭，玟小六用手背抹了抹嘴，本想回屋，可鬼使神差，脚步一拐，居然背着手出了院门。

“六哥，你去干什么？”司音问。

“消食散步。”

老木疑惑，“他平时不是吃完倒头就睡吗？今天散什么步啊？” 只有司音明白他干什么去了，只笑笑却不说话。

玟小六去河边转了一圈，哼着小曲，踱着小步，停在了叫花子身边，那半块饼正在他手边。他没碰，反倒是手里攥着一朵野花，红色的，和他正在流失的生机很不相配。

踩着饼蹲下，“我踩坏了你的饼，你想要什么赔偿？”

叫花子一声未发。半晌后，玟小六伸手抱起叫花子，是个男人，骨架子不小，可骨瘦如柴，轻飘飘的，一点不见沉。

抱着他，踢开门进了院子，“老木，去烧热水，麻子、串子来帮我。” 这是个男人，他不打算叫司音。

正坐在院子里嬉笑玩闹的几人看了也没诧异，立即动起来。

玟小六把叫花子放在榻上，麻子端着温水进来，把司音送给他们的夜明珠拿近。玟小六吩咐麻子和串子，“给他洗洗身子，喂点热汤，如果有伤，你们看着办吧。”

刚走出门，听到麻子的惊叫声，玟小六立即回头，却看麻子脸色发白，好似见鬼。

玟小六走过去，俯身查看，男子面容怪异得可怕，身上全是交错的伤痕，明显是受了极刑的。

麻子和串子虽然见惯了伤者，可仍觉得身上直冒冷气，不禁后退了两步，闭着眼看都不敢看。

“去准备东西。”

司音在门口听着动静，玟小六没叫，他也不进去。

麻子回过神来，立即跑去端了药草熬的水。

玟小六温和地在那人耳边说：“我叫玟小六，是个医师，现在我要帮你清理伤口，若是疼就喊出来。”

之后的一个多个时辰，小六清理完所有伤口，累得一额头的汗，疲惫地说：“拿外伤药来。”

麻子打开一个琉璃罐子，递了过去。又花了小半个时辰，给男子全身都抹上药，包扎好伤口。最后用干净的被子盖好他。

“我这几日要随时查看你的伤口，先不给你穿衣服了，你放心，我们这没女人，不会有人要你负责娶她。”

麻子和串子都笑，司音现在也是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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