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古（8）

说起来，要不是被天道算计的话，妖巫两族在这洪荒之中应当还会在对峙一段时间，并不会这般早地就展开对战。

辞颜：之前钟晤浅为妖族挡下了射日，两族之间一触即发的矛盾有所缓和，拖到现在才开始打。

隐去身形，辞颜循着混沌钟上残留着的一丝来自钟晤浅的气息方向而去。

脚下生风，不过几个吐息间她就基本来到了目的地的几百米开外。

不远处持剑躬下身子的男子奄奄一息，绣着烈日以及一连串繁杂符咒的金袍上血迹斑斑，还有不少破损的口子。

悬浮于空中的混沌钟虽有损却在不断往外散发金色粒子，就那么飘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百米开外的辞颜淡淡地望了眼破旧却神圣的金黄古钟，眉头一皱。

辞颜：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神识却是意外的强呢。

辞颜：有这份资质，要在洪荒里混的风生水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偏偏一头栽进小破钟不出来。

辞颜：现在还要为了只毫不相干的鸟献祭自己……？

思至此，辞颜的眼睛不太愉悦地眯了起来。

天色沉沉如墨，弄得人心情也不太好……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下次见面”？

一个个的，要么为了这个，要么为了那个……最后连我这个都可以牺牲。

都很想死是吧，呵，看在你们都这么能烦我的份上，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清脆的响指一打，空间转换，辞颜瞬间来到了一个“草药甸”。

温馨的草药甸正在崩塌，最先消失的便是那间小木屋，而后就开始轮到了对面的小秋千。

唯有最中央的草药地暂时还没有崩塌消散的痕迹，而这场“闹剧”的主人公此时正一脸释然地躺在上面，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仅剩半边的星空。

辞颜瞬移到钟晤浅旁边，听着对方那一句并没有很意外的“你来了”，她眉毛一挑。

辞颜：看样子……你并不意外我会来？

挑了个合适的姿势，辞颜也躺了下来，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欣赏那半边残破的星空。

钟晤浅：还好吧。

钟晤浅：毕竟从我降临到这里的那一天起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好现在该收拾包裹滚蛋了……

钟晤浅：有人来探望探望倒也没这么不可思议。

她顿了顿，俏皮地笑了笑，只是原先粉嫩的脸现如今有些苍白。

钟晤浅：洪荒中人多擅推演，说不定你是算到了什么与你有关的机缘也未可知嘛。

说着，她大手一挥，非常豪气。

钟晤浅：说吧，我与你有什么缘分啊，说说看，我听来乐乐。

当然，要是你想要混沌钟那就别想了，这东西也不归我管啊。

辞颜：……

虽然这明媚的语气听的人很开心，但是你说话真要那么欠揍的话，我也是不介意上手抽两把的。

辞颜：嗯……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妖庭？

辞颜：明明……

辞颜低敛着眸子，神色暗淡。

然而对方闻言反倒是豁然一笑，满不在意地继续接下她的未完之语。

钟晤浅：明明妖庭里并没有人在意我这个小角色，明明他们只是想利用我，明明我可以脱离妖庭更好地活下去，是吗？

辞颜：……

辞颜白了她一眼，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钟晤浅并不在意她的无语和不解，她只是自顾自地伸出手像往常一样对着星空重复做着握紧松拳的动作。

说起了与话题毫不相关的事。

钟晤浅：你知道吗，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一旦享受过阳光下，那对光的执念就会变得越来越深。

钟晤浅：我曾经当过虫子，见光即死。

钟晤浅：我也当过光滋润下生长的野草，但却应为各种因素而被踩踏、蹂躏。

钟晤浅：胆怯过了，骄傲过了，也放纵过了……

钟晤浅：却始终还是无法，也不可能得以善终啊……

她扭头看向辞颜，总是带笑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与温柔。

钟晤浅：人生百态，各种所得，亦有所失。

钟晤浅：我已经活够了，辞颜小友，让我入轮回吧。

让我如轮回吧，入我未来世界的轮回，不再做这异世的陌生人。

辞颜：所以……系统001果然是你故意暴露给我的吧？

钟晤浅“嗯”了声，也不反驳。

钟晤浅：当年末世求生的时候看把柄破碎的枪可怜，本着医者仁心，救人是救，修枪也是救人，所以我就顺手救了他一命。

钟晤浅：用洪荒的因果来解释的话，那大概就是因果轮回吧。

钟晤浅：我救了他一命，他也救了我一命。

辞颜：所以呢，你俩的因果为毛要扯我身上？

我那么好一个三好公民，结果却被万线缠身限制自由，这世界还有没有公理了？！

钟晤浅：嗯……大概是应为你太强了，这个世界忌惮？

轰隆一声，混沌钟内，崩塌的位置逐渐蔓延到草药地。

两人再也没了可以闲聊的时间和可能。

钟晤浅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钟晤浅：没关系的，你身上的因果线属于我的部分只与我有关，和小枪枪关系不大。

钟晤浅：他说要救我，我说不想活，真要解决的话就太为难你了，不是吗？

风华正茂的少女转过半个身子，咧嘴灿烂一笑，长发迎风而动的绚丽让人记忆深刻。

辞颜闻言，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一跳，又被她自己不耐烦地按了下去。

辞颜：你想干嘛？

意料之中，对面没有传来回应。

钟晤浅竖起食指，歪头笑着。

钟晤浅：好了，我要干嘛你就别管了。

钟晤浅：因果线我虽然没有办法直接解开，但让它消失我却还是能做得到的。

钟晤浅：接下来……你就好好待着，不乱出手，身上的因果线自会解开。

钟晤浅：记住哟～

钟晤浅：不要出手哦～

钟晤浅：要不然我就让你再也解不开喔哦～

辞颜：呵，一步三回头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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