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在应星脸上的目光,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暖,就和她还没有离开时一样。
“小应星,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所遇到的第一个人。”她用双手抓住了应星的手,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双手中间,贴在了她的胸口。
她的心脏有节律地跳动着,不似作假。
“唉,我当时只是想着,好友的托付,决定日行一善。”她缓缓叙述着,“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只是人生地不熟而已。”
应星又想起来,在曜青仙舟的时候,她修理机巧造物时,那物件上的奇异花纹。
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吗?
应星无法去辨别她话的真假,可是内心却是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惜他要面对的,也只不过是从苗疆蛊教里走出来的人、所编织的又一个谎言而已。
“我和你一样,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了。”祭命缓缓地垂下了眼眸,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哀伤。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她毫无疑问是最会骗人的那一个。
但她说的毫无疑问也是实话,的确见不到亲人了,甚至回到修仙界也见不到了。
母亲在她出生后就因为父亲的残忍的决定而害死,她本身都没什么印象……至于父亲,听她那个正道友人的好友所言,大概也是死了。
家族、兄弟姐妹什么的,也早就化作了一抷烟灰。
那是一个枭雄为了霸业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当质子的故事,后来那个质子却是卷土重来毁了他所有的一切。
遗憾或者是释然吗?这样的情绪是没有的,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对家人投注过过多的感情,不爱也不恨。
“好友,你知道说过的,在泊阳城遇到的那个老者吗?他说,他早就后悔了,后悔不应该把女儿送到蛊教那样的地方,第二年又撕毁约定,再次发动战争。”
“好友,你说这故事,可是意有所指。”
“没什么,只不过一切都是因果啊,而我只不过是承接因果的人。”道人又幽幽地讲起了玄之又玄的事情,“他说,人总是到了某一个阶段,才会幡然醒悟。”
“他说,他可以接受女儿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他会用余下的所有时光,想办法去弥补。”
“如果错事可以弥补,那天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
“是啊,所以,他的女儿甚至不恨他,他的女儿回来,最终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益。直到族民悉数被活活烧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能侥幸活下来,也并不是因为什么生养之恩,而是因为一个功体尽废的人,活不了多久。”
“你救了他?”
“蛤,当时是有这种想法。”他又闷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我想,你现在一定想的是怎么把他杀人灭口。因为卷土重来的仇人,一定会给你造成麻烦。”
“不错。”
“他不肯被我救。”道人回忆着往事,“蛤,只不过是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老乞丐,脾气却大的很。”
“那你一定相当辛苦。”
“所以,一切都是因果,我承接了因果。”
“你是来杀我的?”
“好友,别这么想,我是真把你当做一个知己、一个朋友。”
“是你并不想和我好好做朋友。”
出鞘的剑挡住了她的攻击。
“小道我,是诚心想与你交友。”
“好友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直到最后,都觉得有愧于族民、有愧于妻子,有愧于——你。”
“他说,应该被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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