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雨,朔风吹拂。
街道上的行人本也不多,这时更加冷清下来。
京中各处坊市都少人问津,店铺的老板伙计们徒然望着那天空兴叹。
只是没过多久,那静寂的街道尽头竟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沉重地连成一片,更有呼喝之声夹杂其中,不片刻便有一名身披盔甲的、须发灰白的将军高高骑坐在马上,率着一干骑兵自街道上迅疾地奔过,只往京城城门处禁军驻扎之地而去。
人人看了个心惊胆寒。
待这肃杀的一队人从这条街上离开之后,店铺中的老板伙计们才敢叹出头来,却个个害怕得紧:“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啊?”
朔风越紧,天际彤云密布。
掉下来的雨很快便变成了雪,今冬的第一场雪,终是下下来了。
…… …… ……
赞者声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谢危的身影移动。
燕牧也向谢危看去。
谢危就这般沉稳地穿过庭院,走上前来。
燕临抬眸望着他,侧转身向他而立。
府中下人递过了端端放着头冠的漆盘,由赞者奉了,垂首侍立在谢危身畔。
那一只束发之冠,乃以白玉雕琢而成,长有三寸,高则寸半,冠顶向后卷起,六道梁压缝,静静置在漆盘中,天光一照,古朴剔透,有上古遗风。
一对简单的木簪则置于冠旁。
金冠多配玉簪,玉冠则多配木簪,前者富贵奢华,后者却显出几分清远。
勇毅侯府家训如何,可见一斑。
谢危道:“冠者,礼之始也。而成人者,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少者,先行孝、弟、顺之礼,后可为人,进而治人。今危受令尊之请,为你加冠,诚望世子牢记今日之训。”
他从漆盘中拿起了那只玉冠。
燕临则一掀衣袍,长身跪在他的身前。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危的手上,倒极少注意他说了什么,毕竟冠礼上的祝辞说来说去都是那套。
然而下方观礼的张遮听着却是心头一跳。
“少了。”
谢危说的祝辞少了!
立于天地间是要“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要行的乃是“孝、弟、忠、顺”。
可谢危方才只说了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少,却独独没有说“为人臣”更没有提半个“忠”字!
燕临也在这一刻抬起头来,那略带讶异的目光直刺到谢危面上。
谢危却低眸将玉冠放在了燕临头顶,平淡地对他道:“垂首。”
燕临心里翻江倒海似的激荡,有惊讶,有了然,可当此之时万不敢表露出半分,望了他有片刻后,终于还是依言垂首。
赞者于是将木簪递上。
谢危接过。
可正当他要将那木簪穿过玉冠为燕临束发时,勇毅侯府外面忽然起了刀兵喧哗之声,门口似乎有侯府的护卫大喝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接下来便戛然而止,随之而起的是惊呼惨叫,并着一人冷厉的高声呼喝:“圣上有旨,勇毅侯府勾结逆党,意图叛乱,挑唆军中哗变,今以乱臣贼子论处!凡侯府之人统统捉拿,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什么!”
厅中所有宾客听后全部悚然一惊,大多都慌乱起来,朝着门口看去。
勇毅侯燕牧更是浑身一震,豁然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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