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斫琴堂。
谢危今日没有斫琴调弦,而是低垂着眼帘,自己亲自一点一点地收拾起那用树干根部雕成的茶桌,心无旁骛,沉静极了。
沏茶用的水也早在炉上烧好,咕嘟嘟地往外喷着热气。
这模样一看就是在等人。
待他将这一张茶桌收拾干净了,北风卷斜着一片飘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低头看见这片雪花像是看见魔鬼一样,神色突然惊恐万状,但又极力克制着。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传了过来,刀琴提了一人走了进来,禀道:“先生。”
谢危低声说着:“不得对公仪先生无礼!”
刀琴听命放开了手中提溜之人,公仪丞借机站好,并整理了一下衣裳。
谢危吩咐着: “退下吧,别让旁人打扰我们饮茶。”
“是!”
公仪丞上前落座在谢危对面,此刻便抬了眼打量他,似乎是在揣摩着他。
谢危将滚烫的水注入了茶盏之中,那流泻的水泛着白气。
谢危将那烧水的壶放回了炉上,脸色倒没变,转过来还为公仪丞斟上了茶,道:“公仪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谢某?”
公仪丞讽刺:“我在看二十年前王爷当年是如何引狼入室的,又如何在四年前放虎归山的!”
谢危执着壶的手顿了顿,道:“把谢某比作虎狼,公仪先生言重了,只是,先生几次三番对燕家下手,还在宫中胡乱行事,险些把谢某的计划打乱,这笔账该怎么算?”
公仪丞冷冷地笑了一声:“所以你才要与我作对,与王爷作对,你可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功夫才把通州设为据点,折了多少人,才把自己人送入燕家军?这一切全被你给毁了。”
公仪丞越说越激动,目光忽然变得锋锐了一些,拍起桌子质问着,“你不是朝廷的谢少师,你是金陵的度均山人,你别忘了当年是谁置你的死活与不顾,又是谁留了你的性命?”
谢危想起当年之事,不由得握紧手中的茶杯,表情也愤怒极了,一怒之下摔了手中的茶杯,“谢某未曾忘过!!”
谢危随即站了起来,踱了两步,连声音里都透出几分寒气,“四年前上京为的就是覆灭薛氏一族。谢某未曾改变,但公仪先生,你可有想过,如果通州真的哗变,多少无辜的人会为此丧命?”
公仪丞听着如此质问,一股怒气从胸中涌起,声音也变得尖利了几分,斥道:“那又如何?为成大事,死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谢危回视着他,没有接话,但可以看出他状态已然十分不对。
公仪丞的目光冷冷地,口吻已俨然不是相谈,而是训诫了,言语间甚至有了几分威胁警告的意思,凛然道:“乱世之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自你踏上这条路之后,你就回不了头了,你帮着燕牧,但你敢让他知道你为王爷做的那些事吗?”
“你不想与我等为伍,王爷可以随时告诉朝廷你的身份,那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你以为你站在顶峰操纵一切,可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顷刻之间便可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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