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弓叱问众仙君70

牧歌眼眸深邃地看着他，道：“五年前，右相叛国案。”

那青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到冲泡好茶水，给牧歌斟了一杯茶后，这才抬头与他对视：“好说，公子打算用什么支付？”

“银钱？”

青年摇摇头：“我不缺银钱。”

“你直接开价吧。”

青年嘴角微微勾起，这副模样，让牧歌没来由的想到了苏星尘。

这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

“我要你……支付一个人情。”

“用人情支付？”

“对，而且，将来怎么还，得按我说的才算。”

“杀人放火的事不做，昧良心的事不做，欺上瞒下的事不做，违反道德的事不做。”

青年轻笑一声，“没有那么严重，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我相信你。”

牧歌：……

青年微微抿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一开始，是谁说右相叛国的？”

“御史台，李大人。”

“是谁说要搜查右相府的？”

“还是御史台，李大人。”

“是谁同意了李大人的说辞的？”

“户部尚书，祁大人，兵部尚书，严大人。”

“是谁带兵搜查右相府的？”

“京兆尹，瞿大人。”

“搜出来了？”

“对，搜出来了，直接上报了皇帝，当堂审判，判右相叛国。”

“可有人为右相求情？”

“朝廷上没有，后宫良妃倒是在皇帝下朝后去求情了，但没有成功。”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瞿大人带去搜查的兵是哪一支？”

“禁卫军。”

“皇帝亲自审过右相吗？”

“没有，证据呈上前朝，他就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直接下令当日处斩，株连全族。”

牧歌收在宽大的袖口中的拳头微微握紧，继续问：“在那之后，哪个王爷或者皇子，突然得势？”

青年笑着摇头，倒是没有再回答他：“公子，这是另外的价格了，这个问题，已经不属于右相叛国案的范畴了。或者，公子可以再用一个人情，换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用了。”

牧歌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是一朵玉兰花盛开后的模样，“这段时间我还会留在京城，若我离开了，你想找我，就往那边寻去。”说完，他就离开了。

青年拿起案几上的玉兰花玉佩，轻柔地摩挲着：“玉兰庄……真是一个大惊喜。”

走出赌坊的牧歌回头看了一眼赌坊二楼的方向。

无名赌坊，大部分人眼中一个其貌不扬的赌坊，极少数人才知道，这里其实藏着一个情报组织——问心阁。

阁主君莫问曾立下一个规矩，想要在问心阁买消息，首先必须在他们赌坊连续赢下一百把赌局，如此才能见到君莫问。而买情报要支付的，不一定是金银珠宝，也有可能是别的，权看君莫问的心情。

一个人情，换来当年事情的关键线索，也算是值了。

至于一开始他让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去查的事，只能说和当年的冤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并不明显。就算让那三位皇子察觉到什么，他不仅不会担心，反而还会高看一分。

待三天之期到后，牧歌再次换上属于“灰狼”的扮相，前后去见了三位皇子，果然，他们都决定和他合作。而后一个月的时间，他陆陆续续又让他们去帮忙查各种彼此间毫无关系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过去三年到八年之间的事。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他们都难以联想到五年前的右相叛国案。

而最近几天，皇帝染了风寒，好些天都不见好。无论真心实意，很多皇子和公主们都先后去表示了孝心，除了一直被关在冷宫中、被人刻意遗忘了的九皇子南深。

南深一手捧着一个小碗，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吃着。

待咽下嘴里的肉馅后，他抬起头看向坐在窗棂上，侧着头看窗外的牧歌，问：“灰狼哥哥，到时候我真的不能和你们走吗？”

牧歌回过头来看向他，“不能。南深，你只要做到你答应我的事就行。少爷已经同意给你传授功法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练就可以。”

“唉，好羡慕二皇兄，可以成为内院弟子。”他已经听灰狼哥哥说了，他的二皇兄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成功从外院进入内院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些天我带你去了附近的几处府城，你也看到了京城之外到底是个什么境况。在你看不到的更遥远的地方，那里还有着你更无法想象到的黑暗和绝望。南深，不要让这天下苍生失望。”

“嗯，放心吧，灰狼哥哥，我都记住了的！”

这一个月时间里，灰狼哥哥只字不提教他复仇的事，只是带着他四处跑，离开京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外面的百姓，根本不幸福，幸福的只有京城的百姓而已。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现实，甚至，他一次散发出去善心，把自己的馒头让给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伯，当天晚上，那老伯就拿着匕首，满眼猩红地想要杀了他，吃掉他。

那时候，灰狼哥哥告诉他，极度的饥饿下，一个小小的火星，很容易就能点燃人心最黑暗的欲望，易子而食是常态，有些饿狠了的人还会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团体，专门掳掠他们见到的所有能掳走的人，带回去，杀了，吃掉，用以果腹。

那一天，他吐得昏天暗地。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才知道，人性在极端的环境下，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甚至一度怀疑善意存在的意义。

后来，还是灰狼哥哥带着他回去见了那个红衣的仙人小哥哥，他才恢复过来。

他一直记着，仙人小哥哥很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他：“你只要维持住你心中的善就好，至于苍生，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而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的拉他们一把而已。想要活下去的人，自然会拼命努力的顺着我的力量往上爬，而愿意沉沦在堕落中的人，就算我将他们捧上了天，他们也是社稷害虫，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只要维持着自己心中的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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