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
超小超大

一一零边界

  十二月五日,大风,阴。

  如同往常一样,列兵尼古拉柯察金跟从着自己的连队,在上尉的带领下开始巡视边境。尼古拉缩着脖子,呵着哈气,一边在心里诅咒着不得好死的上尉,居然会在这种鬼天气巡逻什么边界。

  单薄的军大衣挡不住呼啸的北风,棉质的马裤被吹了个通透,此刻他的双腿明显有冻僵的趋势。尼古拉跳下马,使劲儿地跺了跺脚,靠着马脖子取暖。

  “上尉,再往前就是清国境内了……”一名士兵叫道。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几十天前的那场战斗,若不是仗着骑兵速度快,几乎就将哥萨克骑兵团灭掉了。阵亡了整整九百多人,而对面的清军不过是半个营的兵力。士兵无从想象,清国几时出了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若不是哥萨克骑兵团的团长伊万贵族的身份,为此差点儿丢官罢职。

  上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遥望着远处的清国哨所,打算就此返回。自己一个连得兵力,如果碰到那支强悍的军队,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况且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巡逻,而且也没什么异常……

  说起异常,上尉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即便是在这个鬼天气,边境也总应该能看到几只麋鹿,或者狐狸野狼什么的。没有,什么都没有,仿佛所有的动物都藏起来了一般。上尉抽出单筒望远镜,四下打量着。良久,才在一处雪窝子里发现一只倒毙的麋鹿。

  上尉考虑了下,招招手,叫过一名军官:“少尉,你带着你的排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杀了那只麋鹿,而尸体却保存的这么好,难道野狼学会贮藏食物了么?”

  “好吧,是,上尉。我怎么这么倒霉……”少尉嘟囔着,满脸的不满。带着三十来名士兵下了马,淌着半尺厚的雪,慢慢朝目标踱去。倒霉的尼古拉就在这个排,他这次连少尉也一起咒骂着。

  足足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地方。望远镜中,少尉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边往回走边叫嚷道:“上尉,这只……”

  一团火光暴起,掀起无数的积雪与冻土,士兵在火光中被撕成了碎片。几秒后,‘砰’的一声的一声巨响,才慢慢传来。

  无论是身处爆炸周围的俄军士兵,还是远远在边境线这头的上尉,所有人都惊呆了。

  “敌袭!敌袭!清国曲线炮击!(老毛子为迫击炮取的名字)”士兵们纷纷叫嚷着,四处逃窜。

  被方才的爆炸震晕了的尼古拉,良久才清醒过来。时间仿佛一瞬间变慢了一般,耳中听到的是扭曲的声音,刺耳而怪异。眼中,一名同伴叫嚷着什么,拉拽着自己。就在自己脚边,尼古拉看到了上尉的右手。其他人也在叫嚷着什么,胡乱地开着枪,往回跑着。

  而敌人的‘炮击’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团团火光暴起,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倒下或飞起。

  “尼古拉,快跑快跑!”尼古拉终于恢复了听觉,也听清了自己的好友啊廖莎在叫嚷什么。尼古拉摇了摇头,站起身,在好友的拖拽下,往回就跑。

  恍惚中,尼古拉不知是怎么走过这几千米的距离的,只是在他越过上尉,倒在地上气喘如牛时,才发现三十几个同伴如今只剩下了可怜的七个。

  上尉一动不动过地站在那儿,阴沉着脸,招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勤务兵。

  “记录,十二月五日晨,巡逻边境,遇到敌人未知武器袭击。”上尉吐出了一口浊气,继续道:“是一种爆炸袭击,我没有看到炮弹的轨迹,根据我的估计,这是一种埋在地下的,触发式爆炸武器,威力很大,相当于57mm速射炮,以上。”

  确认勤务兵没有记录错误,上尉招呼着士兵们返回营地。上马后,上尉回望着方才那片爆炸不断的地域,目光闪烁。列兵尼古拉隐约听到,上尉嘀咕着:“很有意思的武器,防御性进攻么……也许边境从此要不了那么多士兵了……”

  吉林城,吉林将军署。

  内堂,长顺满是褶皱的脸上透着欣喜,雀跃着来回踱着步子,时而向门口张望。“管家,绍明怎么还没到?”

  管家笑了下,作揖道:“回老爷,姑爷天擦黑才进的城,这安顿手下兵丁也得花些时候不是?您多等片刻,报信的人早就去了。嘿,姑爷那脾气,就是敢顶王爷也得迁就着老爷您不是?”

  长顺想想也是,自嘲地笑了笑,旋即略微安心,坐在太师椅上,只是眼神不停地瞄着外头,心里可就琢磨开了。

  要说这女婿真是没的说,自打转了性子,这能耐是一天比一天大。前头就不说了,领着几百关东军愣是灭了老毛子九百来号人,这可是自个儿亲眼所见。紧接着,又捣鼓出个地雷,这可是好物什儿,往边境上这么一埋,任凭你老毛子多能耐也休想过来。前头可得了边境送来的快报,老毛子丢下了不少的尸体,这几天消停多了,只敢沿着自个儿的边境巡逻,不敢越雷池一步。

  雷池?恩,这词儿倒贴切。想到这儿,长顺满意地颔首。

  前些日子让老毛子搅和的忧心,吃不好睡不下,连自个儿闺女有喜自个儿都没在意,这回可得好好喝上一杯。话说这成婚都三年了,小两口相处融洽,可就是始终没孩子,这点让心疼闺女的佟佳氏操透了心,生怕闺女受了冷落。如今可好,这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想到这儿,长顺愈发满意。国事家事事事顺心,还有什么不满的?女婿偷偷跑过来帮忙,这功劳可都算在了自个儿头上,瞧瞧这黄马褂,还有着双眼花翎,人做到这份儿上也该知足了。要说唯一不满的,那就得数自个儿那几个败家儿子了。老大老二不学无术,早成了朽木。老三刚刚成年,可长顺怎么瞧怎么有向他两位哥哥靠拢的趋势。老头儿为这没少埋怨自个儿夫人‘慈母多败儿’,没事儿老数落老三,哪怕有何绍明一半也好啊。老三却振振有词,说长顺有本事把他弄到关东军去,不出一年肯定有出息。长顺当时就差点儿抄起宝剑来个大义灭亲。

  可没想到,自己夫人倒为这事儿上了心。没事儿总吹枕边风,说把老三送到女婿那儿锤炼锤炼,保不齐就成才了呢?挨不过枕边风,长顺这才要在今日宴请何绍明。一来是感谢自个儿女婿这番帮助,而来也为自己家老三找个出路。

  想想自己这老丈人当得,有事儿还得求女婿,长顺不禁老脸一红。

  “老爷,老爷!姑爷进门儿了!”

  门外一声呼喝,叫醒了沉醉其中的长顺。老头儿如同小伙子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也不发话,蹬蹬蹬几步蹿出去,就迎到了门口。

  墨绿色的军装,锃亮的武装带、小皮靴,满脸英气,唇上稀疏的胡须,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透着说不出的飒爽劲头。

  这女婿,实在没的挑了!

  长顺一边儿心中得意,一边儿就这么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望着何绍明,眼神说不出的慈爱。

  “小婿何绍明见过岳父。”

  “诶呀,绍明总算来了。快进屋,外头风大。”长顺一把拉住要行礼的何绍明,就这么把臂而行,引着何绍明进了内宅。

  内堂,此刻早已摆上了酒宴。熊掌、鹿脯、耳丝、牛舌、还有几样冬日里不常见的新鲜蔬菜,那可是北屯儿温泉浇灌出来的,就那么一根儿黄瓜就顶了半个熊掌的银子。

  此时,佟佳氏与长顺的三儿子一早在堂内等候了。看这意思,就是场普通的家宴。此时满人没汉人规矩那么多,即便是妇女,家宴也可与男子同席。

  一圈儿见礼,何绍明摘了帽子,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就坐了下来。

  他这番作为,长顺与佟佳氏那是看着高兴,这说明何绍明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了点儿酒,那边厢,瞧着神采飞扬的何绍明,又反观备受冷落的自个儿,老三可就没什么好话了。“还真拿自个儿当盘菜。”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话说的是阴阳怪气。声音虽小,可这房间才多大?几个人坐的又是如此近,就连对面的长顺都听了去。

  “混账!”长顺一张笑脸瞬间变色,一拍桌子,起身就要教训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其子吓得练练后退,立刻就躲到了佟佳氏的身后。一老一少就这么围着佟佳氏转开了。

  望着岳母投来求助的目光,何绍明对这小舅子虽说没什么好感,可也只能出言相劝:“岳父,三弟不过是酒后乱言而已,当不得真的。来来来,且坐下吃酒,这援助练军军官之事,绍明这儿还有些顾虑得跟您说道说道。”

  长顺到底是上了年纪,几番追逐脸色潮红,喘息不已。何绍明发话解围,这面子得给,心里暗暗发誓回头收拾这小子,随即负气坐下。见此,佟佳氏连打眼色,老三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这个孽障,实在不争气!”长顺咒骂了一句,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缓和了脸色,问道:“绍明有何顾虑?说出来,你我翁婿二人商量商量。”

  何绍明拱了拱手:“岳父,绍明手下的军官可大都是海外侨民,这久居海外的,自然不了解一些规矩。就比如这辫子……”

  长顺一摆手,止了何绍明的话头:“说这个干嘛,那帮子丘八有哪个敢不尊重教官的,看老夫不扒了他的皮!”

  何绍明呵呵一笑:“岳父威名在外,下面人自然畏惧。只是……这阳奉阴违的事儿,恐怕是在所难免啊。绍明怕如此一来,练到最后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长顺低头琢磨了下,觉着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依着绍明的意思?”

  “简单!小婿手下的军官,那可是美利坚军校毕业的,到了您这儿军饷不说了,这官儿岳父您得给高点儿。一来可以服众,二来军官也好卖力训练军队不是?”

  “好!就按绍明的意思办。”

  长顺答应的豪气,何绍明心里乐开了花。他不禁暗暗得意,如此一来吉林练军还不成了自个儿的囊中之物?

  不想,那头长顺答应完,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语重心长道:“绍明啊,说起来自打凝香过了门,老夫本想着提携一下你,当日你从洋夷之地返回,老夫想着为你在朝堂上奔走一二,不想自个儿却发了案子。不但没帮成,反倒成了拖累。如今,更是要仰仗绍明才将眼前的难关渡过,老夫……”

  “诶?岳父见外了,见外了。”何绍明嘴上客气着,脑袋里可留了神。长顺这欲言又止的,怕是要算计自己点儿什么。

  果然,就听一声叹气,长顺道:“方才绍明也看到了,老三额鲁越来越像他那两个不学无术的哥哥了,老夫为这事儿算是操碎了心。可这小子……诶,老夫左思右想,以为将此子送到绍明麾下,历练一番,不求建功立业,只需懂得本分做人,不知绍明……”

  明白了,何绍明心说难怪方才长顺答应的那么爽快,感情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嘿,这老丈人颇懂兵法啊,知道什么叫预想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刚才自己刚得了好处,眼下是说什么也抹不开脸拒绝。

  嘴角抽动,看着长顺期盼的眼神,何绍明强笑道:“岳父放心,这事儿小婿应下了。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绍明且说!”

  “第一,在家里咱们是翁婿,绍明与三弟是姐夫与小舅子,可进了军营,咱得公私分明。”

  “第二,进了关东军,老三就得从普通一兵做起,做得好了,绍明保证老三升迁的快。做不好就得一辈子当大头兵。”

  “第三,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他日若是老三犯了军规,岳父可别怪绍明手狠。”

  这三条儿,就是摆明了要公事公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何绍明可不想请进来一位祖宗,那样自个儿可就没法儿跟关东军上下交代了,立军法困难,坏规矩可容易着呢。

  闻言,长顺抚须仰天大笑,随即朗声道:“如此甚好!老夫就是想捶打捶打那小子,绍明不比给他好脸子,他日只消让他知道本份,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翁婿二人随即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地喝了起来。而老三额鲁的命运,就这么被定了下来。还没等他低声腹诽,身旁的凯泰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两年的军旅生活下来,凯泰可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了,身子壮实的紧,这一巴掌下去打得额鲁是眼冒金星。

  额鲁坐在马上摇晃了半天,好半天才缓过神,“你……”刚要口出恶言,就瞧见凯泰笑嘻嘻地甩着手中的黄带子。

  “你再骂一句试试?辱骂宗室,这罪名可是不小啊。随便把你小子扔到州府衙门里,一顿板子是少不了。这算是轻的。知道辱骂大帅是什么结果么?”

  额鲁一拨楞脑袋。

  凯泰一张戏谑的笑脸瞬间狰狞起来:“生不如死!”

  额鲁一个没坐稳,差点儿摔下马去。任额鲁平时怎么顽劣,怎么胆儿大,一位贝子这么恐吓他,也不免心惊肉跳。这小子脸色苍白,半天才缓过来,瞧着周遭彪悍的士兵,暗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前头,何绍明笑了半天,这会儿又开始瞧第二张电文。这电文可是从美国发回来的。魏国涛言辞简洁,就连电文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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