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床幔内的局势

“那还有第二个呢？”徐轩胤问道。

“闵家，我父亲是个大老粗，不懂这朝堂的进退之道。

而整个大陆五国，经济就捏在那一张东傲国颁发的盐铁文书上。

若无芈家，我们大昭会非常被动。

但同时，亦是因为芈家，被动的就是国库，亦或者说，是百姓。

任何时候，垄断，都是一个很离谱的事，但如今的两江水域，闵家与芈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也正是因此，前朝时，先帝将我姑姑赐婚下嫁给芈家做主母。

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先帝遗诏，要我闵家嫡女入宫为妃，这忌惮可见不小。”贤妃同志道。

徐轩胤……

这么说也没错～

“可闵芈两家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只是错在位置和立场。而造就这种局势的，也并非任何人的故意为之，而是制度和经济。

经济由东傲国一家独大，盐铁必须要其他四国认可通行车船免税，才会水路放行，这是从地理位置上，其他四国怎么也越不过去的地方。”

“是！”徐轩胤点头。

大金和燕国盛产战马，民风彪悍，骑兵的陆地作战能力极强，但没有水师。

西晋与大金接壤，陆路运输交易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这两国对于粮食和茶叶都还是缺的。

而燕国和大昭都是与东傲隔江相望，燕国西虽也与大金接壤，但同为北地，也没办法将皮毛铜铁等物产越过大金去卖到西晋，再从陆路绕到东傲所涉及到的通关费用和路程都过于高昂。

而大昭的位置则是不经过水路就都无法与内陆四国交易。

因此，五国便共同认可了由东傲国颁发的盐铁通行令。

持有盐铁通行令的商家，五国皆是免税的。

同时，各国都持有一张通行令，这便是各国的皇商。

但因着路途成本和集散效率的关系，各国基本上都还是会将东西送往汨罗江和雁荡河的汇流三角洲区域进行流通。

而大昭芈家和大昭闵家的起源都在东傲国。

芈家是世代从商，而闵家本家便是汨罗水师。

本家对于分支，向来也都有一些自恃傲慢的照拂，左右是照拂，便也不纠结是否傲慢了。

只因着这个原因，大昭闵家的水师在进入汨罗江后，便能挂上东傲闵家的族徽，跟着东傲芈家的商船一路往西或者往北去。

这使得商船畅通无阻，利润也都能做的不错。

但偏偏，各国的军政都是分家的。

军队自己通过经商养军户这一点，导致大多军队和郡守都死穷死穷的，只闵家军，有的就是钱！

更何况，芈家免税。

这就导致，他们越是做的风生水起，越是让朝廷忌惮眼红，却又毫无办法～

没有法令和政策，谁也无能改变这种局势。

“所以我起初也只是想落个把柄给您，让您给我父亲削爵，从朝中再派一名大将前往海都，也算是打开了一个口子。

只是这口子即便开了，派谁过去，十年二十年，或者百年之后，便又是如今的局势，只是闵家终归是已经退出了这个针尖对麦芒的局面，于我而言足矣。

如今您虽还没有明说处置，却让我也去了御书房，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父亲虽憨了些，可好歹最是乐意听聪明话的人，并不刚愎自用。

如今也已将功业田都缴了上来统一规划了。

我让宝玉入东傲深耕，每年也都会有固定的粮产能够运回来做储备。

他虽年岁小，但脑袋瓜很是活络。”贤妃同志道。

在农耕世界，若说人力是隐性的资本，那最为显性的实则也不是金银，而是粮食储备。

从前世回到幼时，实则这也是蓝星各个国家在这个年代的基底。

若科技决定了贫富差距，那么粮食储备直接决定了生存。

这并没有任何悬念和难以理解的地方。

而农耕社会士农工商，为何商人的地位如此低下。

便是因着他们掌握着粮食的流通。

谷贵伤民，谷贱伤农，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时候没有存储的手段，大量的税收被分在了贵族的口袋，即便是国库也不具备宏观调控的能力。

商人在粮食成熟之前进行押田，这就是古代的金融风投。

因着粮食在成熟之前，最是会引来虫灾和鸟雀。

加上夏日里是洪灾和旱灾高发的时候，是以很多百姓都愿意将田地直接押出去，以期保底收入。

但在这个时代，没有大量的科学研究和水利工程。

绝大多数粮食在商人手中的时候，也决定了，他们最具备利益的财路，便是发国难财。

越是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的时候，这些商人越是挣的盆满钵满，金银之物如石头瓦砾般倾囊而出，只为换取一斗米，一捧粟。

无奸不商一词也就可以说相当贴切了。

是以，换个人来做这件事，也只是给了一个缓冲的时间，毕竟奸商也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

但，这只是扬汤止沸，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必须要有宏观调控的路。

想要实现平抑粮价，是必需要有仓储规模的。

“功业田其实也未必就如你们所预想的那般好收。”徐轩胤道。

“越是有横征暴敛的地方越是不容易，只是我们看着进度，便也知道这朝廷官员之间私底下的龌龊了。

这种事，若是随波逐流便也罢了。

但若有意为之，过了这个阶段，再想藏也是藏不住的。”贤妃同志道。

“有理，此事我让影卫单独去地方上协助御史台做调查。”徐轩胤道。

“那样是最好的，毕竟各地郡守总也还是有些兵力在手上，没有武力的保驾护航，御史台也很难做为，陛下英明～”贤妃同志仰起头拍彩虹屁，惹得徐轩胤忍不住睁眼来瞧她。

“哧～”四目相对，徐轩胤却是轻笑出声，而后将她眨着大眼的脑袋按回怀中，轻声道：“睡吧～”

“陛下叫我翘翘脚！”

“胡闹！”

“哎呀，腿酸～”

“这样可好？”

“好～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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