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抿着嘴坐到了琴前,内心里盘了一下,刚还掉的小奏鸣曲,是自己最近还算最熟练的。
云尔深吸口气,甩了甩手,放松自己。
越紧张,越容易失误,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月考了,自然知晓。但放松不了的一根紧绷在心里的弦,依然试图着捆绑自己。这紧张,来自师父定睛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来自自己不想让师父失望的心思。
师父站在孩子背后默默注视着孩子,眼神深邃 ,却是无言。
这首小奏鸣曲本是已准备好的考试曲目,但圆满完成后,离复试前还有一个月,孩子征得母亲的同意,准备再冲一首更高难度的曲子。但这一首,却已刻在了骨子里,自己已经记不清,曾经练习的遍数,是用千,还是万来记。
所以再是紧张,肌肉记忆也没有辜负努力的小孩。轻快美妙的音符和声从云尔的指尖流淌出来,虽算不上处理得100分,却也没有明显失误。
紧张的情绪从头持续到尾,直到缓缓结束,云尔放下手臂,才感觉到后背湿透的凉凉汗意。孩子抿着嘴站起身来,将座位让回给师父。
孩子垂首等待师父的评价,不想等来的,是师父的反问。
张艺兴:自评一下吧。
肖云尔:......没出大错,但还不够,一山更比一山高,离复试还有点时间,尔尔想再攻一首。
原来如此。
张艺兴:有没想过,如果练不下来呢?
肖云尔:足够努力,便没有如果。
低着头的孩子,突然口里冒出这样一句倔强的话来。
而小孩的日日打卡,也印证着此言非虚。
半年的时间,自己没敢放任消磨一天,自从之前那位突然消失在大家眼前,师父也怒而解散了当年的师生群聊,自己便知道,未来的日子,便是担子再重,也再无退路可言。
张艺兴:好,既是自己想的,那就练吧。
师父从那时候开始,似乎对自己也开始放任,不再事无巨细地指引,教导和约束,更多时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是敏感的孩子最直观的感觉,就如今天的师父惜字如金,在自己身上花费的精力比起指导公司的练习生,或许还少些。
个中的缘由,孩子隐约是知晓的,但却也说不清,道不明。师父既对那位避而不谈,孩子自知,自己也没资格问,身为师父如今唯一的徒弟,自己能做的,唯有做好份内事,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让师父再烦劳伤心。
肖云尔:是,师父,现在练习总没错,未来总会用到的。
师父闭上眼,点了点头。
肖云尔:师父,您能......为尔尔提点一二么?
张艺兴:以你现在的进度,跟随妈妈的指引就很好。
云尔的母亲是大学副教授,专业教授钢琴,只是自己从小调皮不爱学琴,如今准备音乐制作专业艺考,只得重新跟随妈妈突击琴艺,狠练起来。
从师父口中淡淡吐出的回复,其实十分客观,但孩子期望听到的,并不只是如此。
肖云尔:......是,师父。
孩子垂首低头,再无多言。自己也不小了,怎么总是眷恋从前,期盼师父掰开揉碎喂自己呢。
师徒二人独处于寂静的书房,半分钟的沉默,时间似乎变得很长很长。师父深邃却平淡的眼神,在孩子身上慢慢打量。
张艺兴:下楼吧,看看你的唱跳。
打破这可怕沉默的人,终究是孩子师父。
肖云尔:😔😯😃
肖云尔:是,师父!
肖云尔:您慢慢下来,尔尔先去准备一下!
孩子的脸上冒出兴奋之色,师父的这一句话,似乎比世间任何奖赏都更能让孩子开心。
望着小徒弟神采飞扬奔下楼的背影,孩子师父眉头微皱,顿觉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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