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尔:练习室君,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
这是孩子推开练习室的门,面对熟悉的地板和大镜嘟了嘟嘴,说出的唯一一句话。自打做练习生以来,哪怕疫情封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长的时间停止练习。别人或许会因休假而开心,但这样的每一天对云尔而言,却是难受的禁锢与无声的惩罚。
因此,当手轻触把杆,感受到那一缕熟悉清凉的一瞬间,孩子的眼目不由自主地被水光溢满,仿佛这一握,才真切地重新拾回了舞蹈之魂。对云尔而言,自己手握的,是伙伴,是依靠,是让自己敢有自信站上舞台的信心来源。
启动热身时,周身筋腱如生锈的系统艰难重启。对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云尔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却依旧并不适应,那迟钝又绷紧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云尔缓缓尝试伸展四肢去触达极限,想知道韧带究竟回缩了几成,结果不出所料,比起之前的两次一周偷懒后的状态,只怕还要挑战。自己如今的状态,很有可能连自己的学生小星球也不如。想到这里,孩子不禁轻叹一声,羞得脸也已红。这能怪谁?只有自己。师父说自己怕是忘了上两次退功的感觉,回顾回顾也好,这一次退成这样,应该是再也不敢忘记了。
这一次,孩子的心境也终于不再像从前,曾经那些焦虑万分的负面情绪,今日不再成为思维的主宰。警醒的心中绷紧了弦,告诫自己不能久久沉浸在退功与犯错的懊悔之中。失去过的更珍惜,在云尔这里,此刻练习室中流逝的每一分钟,都比以往更宝贵。因此这一刻,云尔比以往那些同款时刻都更冷静,更清醒。
完成了身体现状评估,历经片刻思索后,恢复计划已在脑海中形成。这次的计划不再是两周,而是四周,云尔告诉自己,尊重自然规律,伤过的腿更脆弱,恢复练习的强度不能用从前来要求。但每日若有条件,就该分多次练习,不可贪功,也不可不尽力。也告诉自己该从最最基础的局部拉伸训练开始,如同自己教导小星球那样按部就班,徐徐图之,一步一台阶,相信就算速度慢些,依然可以找寻回那曾令自己小小骄傲的柔韧状态。
当然,自己也没忘记,考完复试后的第三日,便是去上古典舞课的日子。李老师正在巡演中,这周教授自己的老师,会是凌玉师兄,凌老师。一次次的课堂也让二人越发熟悉,也越发坦诚,云尔也就摸清了这位身为顶级舞团首席舞者的李门大师兄的脾气。课下的他和善有趣,课堂上的他严谨直接,曾经自己的贪功冒进与心浮气躁,是他最不喜欢也直言批评过的,可以想象下次见面,这趟离谱也不值的冒进受伤,不被凌老师骂个狗血喷头,那才是不合常理。但云尔依旧期待着下一次的古典舞课堂,因为自己有好多关于练功的分寸掌握问题,需要向常年在一线,经验最丰富的自家老师来请教。
孩子一边练习一边不时盯着墙上的时钟,半小时拉伸加半小时体能后,虽然不舍,也不得不走出练习室,换下湿衣,回到了钢琴前。答应师父的循序渐进,自己怎能食言。
压抑的心情得以释放,新练的练习曲与乐曲便在指尖越来越顺畅。那三小时静心雕琢自己音乐的练琴时光,如眨眼般快速飞逝。结束时,孩子照例录制好一条最新的练习视频发给母亲,等待她给出专业反馈。正在这时,师父的头像亮了起来。视频电话接起的瞬间,孩子不由自主,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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