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拓跋画应该明白,她萧倾玥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药材。
可是现在他竟然把药材全部藏了起来,莫非是暗中有人指引他这么做?
倾玥对这个暗中之人,非常好奇。
她一抿唇,莞尔而笑,转回身朝屋内走去,夙烨宸随即跟上。身后立即传来拓跋画不甘的喊道,“你要干什么去?!”
“找个合适的地方给老前辈换脸!”倾玥回道。
拓跋画听了,在后面旋即放声大喝,“我早准备好了屋子,你们随我来!”
倾玥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夙烨宸,“长卿,你在这里别动。”
说着她当先随着拓跋画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屋,身后风影耸动,倾玥回头,就看到长卿衣袍晃动,身形已经来到自己衣边处,她张口欲劝,却听他笑答,“你在哪,我便在哪。”
倾玥叹息一记垂眸,没看到面前男子深眸中掠过的一丝柔情。
前面带路的拓跋画回过头,眼底寒光一缕罩向夙烨宸,刹那间便不见了,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这是一间门口小,可是内里却宽宏的屋子。倾玥看到这屋子与之前的屋子不同,里面是有一个个小隔间组成,此刻她正随着拓跋画的脚步,踏上这隔间之中的走廊。
前行不过五尺,接着便右拐,拓跋画打开一道门,先而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阴暗,头顶上方的悬梁处吊着一盏圆弧型的灯架,上面放着六六三十六根蜡烛,以供这里的照明之用。
倾玥朝前走,突然觉得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她本能地想回头,就见前方的拓跋画已经停了下来,倾玥当即止住动作,就觉得那只大掌粗砺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飞快写了几个字。
“在这里!”
拓跋画在隔间的门口停下来,回头盯着倾玥,他率先走了进去,倾玥之后走进去,随后便是夙烨宸……
隔间之内摆放得甚为齐全,桌椅茶具以及吃食,除了光线暗一点,显得阴森森了些,其余俱是清洁而全面。
倾玥找了个椅子,就想要坐下来,突然看到拓跋画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老前辈……”倾玥低叫一声,想上前去看他。
忽然耳边传来一记嘎吱声,倾玥本能地提起精神,就看到脚下一阵嗡鸣之后,便看到了有一扇门,直接从脚下开启,倾玥后退一步,就看到那开启了的门处,下面一片黑暗,光线阴暗照着一角,依稀能够看见浅而窄的台阶,层层叠叠地朝下而去。
“下去吧。”
拓跋画幽冷地说道,同时当先踏着台阶而下。
倾玥下意识地回头去找长卿,耳边突然传来拓跋画的厉声,“你那个同伴,不在这!”
“给我治好脸,我自然会放他出来。”
拓跋画声音落下,倾玥定在原地,连头都没回,她知道长卿已经不在自己身后了,从刚才向自己手心写字起,他已经另有打算。
倾玥点点头,随着拓跋画朝台阶而下,光线暗了又暗,她看到了这地室之内,琳琅满目,除了必须的药材,还有着更加干净的桌案以及银针器具,倾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医疗用具。
“长卿如何了?”
倾玥下得台阶,定了定神,盯着满室之物,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到她又问这话,拓跋画面色一厉,呼的一声,把脸颊上的包扎着的布拿下来,但看到他一半边脸上往外翻着的“鱼麟片”一个个都被硬生生的拔去了,血迹斑斑之下,露出一个一个的窟窿眼儿,在这光线之下,显得分外阴森可怖。
倾玥盯着他的脸,目光非常淡,看了一会儿,听到他似乎是很满意地一笑,“萧倾玥,你这个小丫头,聪明,懂事,老夫很喜欢。但是你那个朋友,老夫非常不喜欢!他砸坏了老夫的门,还伤了老夫教出来的一干徒弟,导致他们到现在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退避三舍!今天老夫若不给他点教训尝尝,不定他会狂到天上去!!”
“老前辈,你大概也能猜得出,我为何费尽心机地治疗你的脸……”
倾玥的话还未说罢,拓跋画突然寒笑一记,对道,“老夫如何不知道!你在萧金庭的大营之内,把霍太医给毒得疯颠,想要独揽治疗疫疾之权!呵呵,你想要如此做,我自然会帮你,但首先你要治好我的脸!”
拓跋画的消息很灵通。
倾玥点头,冷飒的瞳仁蓦地对上面前老朽的脸,冷不丁道,“原来荆有福才是你暗中的探子。”
她的话没有半分猜测,而是淡淡的陈述。听在拓跋画耳中,则成了握有实据的肯定。
当下拓跋画也不隐瞒,爽快道,“是他又怎样?!你说要治好我的脸,若是反悔该如何是好?我必定是要派人盯着你!”
“也是荆有福要你将所有的药材藏起来的?”倾玥轻笑。
好一个荆有福!她把防备心都用到高皇后和霍太医身上,却忘记了荆有福这个土生土长的军医,才是她最大的阻碍。
拓跋画点头,爽快得很。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老夫治脸罢!”
倾玥闻言朝身后看看,悠然道,“我本来是想让司奇来帮你剥皮,可惜,你心胸实在太狭隘,如此一来,这皮,便只能由你动手自己剥了。”
说着,倾玥把长卿留下来的那个盒子,往拓跋画面前一扔,无意道,“把你自己的脸皮剥下来,然后贴上这一张,到时候你会改头换面,不仅仅是治好了脸,连脸的容貌也将只有二十岁左右。”
拓跋画把那盒子打开来一看,饶是有所准备,还是被里面那张晶莹剔透的面皮给惊住了,这个东西,就是萧倾玥要给他换脸的工具?
不对,萧倾玥是真的要以别人的脸,来换他的脸?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曾经找过无数的名医,开过无数的方子,哪怕是神医,也没有萧倾玥这样有把握的,她竟然敢换脸?
剥下了别人的脸,然后换成到他的脸上,而且还是这么一张年轻的脸,也就是说他可以返老还童了?
看到拓跋画或惊异或不信或惶恐或惊喜的样子,倾玥只觉得在这个地室之内,憋得心焦!
刚才长卿在她手心写字,她都明白。她一点不担心拓跋画会害自己,她只担心长卿。时间过去的越长,她越发担心。
“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过时,这张脸皮便枯萎了。”
倾玥淡淡地说道,在内心给自己限定了时间,她只等一柱香,仅仅一柱香!
拓跋画见倾玥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的那一些不安和怀疑,都化作了此时此刻的相信,因为萧倾玥的面色没有半点欺骗之意,相反这个小丫头太沉著了,沉著地老道地步,意态纵横睥睨,仿佛早已经对此事熟稔非常。
“为何你不亲自动手,给我剥下脸上这张可怖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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