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荆有福被人拖着走,他瞪大了一双纯净的眼睛,扑上去抱住了荆有福的腿,“爷爷!爷爷!不要走,拴儿要爷爷!”
司奇看到这小孩儿软软地抓住了荆有福的腿,自己再往前拖,这小孩也会被拖倒,正自为难之际。
倾玥见到这个小孩子,一改先前的戾气,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缓缓走上前,俯身将地上的拴儿带起来,看着这孩子眼睛晶亮,看起来很有精神,但是嗓子眼往外呼呼直喘气,倾玥皱皱眉头,暗道,这孩子有喘症?
“拴儿找爷爷做什么,爷爷要回军中,要给拴儿赚银钱,买糖葫芦呢!”她的声音很软,没有半点血腥,仿佛刚才所说所为,只不过是场梦幻一般,她对着眼前的拴儿,露出孩童一般柔和的目光,好像与这拴儿同样天真般。
听到糖葫芦,拴儿歪着头,松开了荆有福,天真地问道,“糖葫芦是什么呀?能吃吗?”
旁边望着这一切的夙烨宸,勾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走上前来冲小孩儿说道,“糖葫芦便是糖泥人,很甜,很好吃。”
“原来是糖泥人哦,拴儿也吃过,那时候娘亲活着时给拴儿买了一个,可是娘亲死了之后,拴儿再吃不到了。爷爷说等娘亲再活着,拴儿一定还能再吃到哒!”
拴儿歪着头,信心满满地鼓着脸颊说道。
倾玥听了暗暗点头,原来糖葫芦在这里叫做糖泥人。
她抚了抚拴儿洁白的脸颊,哄道,“那娘亲长什么样子?拴儿给姐姐说说好吗?”
“娘亲长得可漂亮了!比姐姐你还漂亮哦!爹爹说娘亲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呢!”拴儿脸上充满了笑,望向倾玥,问道,“拴儿觉得姐姐也很漂亮,可是跟我娘亲比起来还差那么那么一大截!”
这小孩子说着,把自己的两只小手挥舞起来,拉出一个很长很长的距离,用来表示他娘亲的美丽。
倾玥额头冒汗,扭头看向夙烨宸,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下有点不自信了。
夙烨宸一双凤眸,缱绻柔情,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倾玥,看到倾玥回头瞧他,他笑得更深更浓更美了,还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满腔的蜜意,表达不尽。
这时候司奇早已经带着荆有福离去,倾玥看着只剩一下拴儿在这破院中,不放心,于是便将他寄放到余安那里。
回到军营,倾玥即刻去了给病士们安排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单独的营帐。
病症由轻到重,症状相同者以及相异者,营帐各不相同。
她带着荆有福一同去了那症状最严重的病区,耳听着守着的人汇报,知道这些病疾严重的人,在喝了她研制药方煎出的汤药后,烧差不多退了一些,倾玥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荆有福,问道,“荆军医,你呆在大营的时间久,资历老,有一些事倾玥还需向你请教。”
“这些将士的病疾时间,每一时段的症状异状,所用药汤,用药之后的反应如何……相信荆军医你都记录在册吧,请把那个册子拿给我看一下吧!”
霍太医被押起来,整个军营外表看起来清新了很多,倾玥用个药,也不需要向上一级级呈报,萧金庭倒是对她放开了许多。
但老症新病,还需从头理清楚,否则想要完全驱除,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大小姐,病人之症,我都记在心里!”
荆有福冷哼一声,说罢之后便紧紧地闭了嘴,一脸的严冷,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倾玥扫了一眼帐内榻上虽然退了烧,可却依然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病人们。
她背负着手朝外走去,司奇随即拖着荆有福推出去。
大帐之外,三丈之地处有着重兵把守这些病疫区,在此说话,空旷而安静,不会让人听了去。
倾玥看看,冷不丁说道,“荆有福,你的孙子在我的手中,你难道不怕……”
“哼哼!”荆有福寒着脸一撇嘴,两鬓染霜,三角眼,蒜头鼻,蓬头垢面却毫不低头,“大小姐,您那么仁慈,对拴儿承诺买糖泥人,有你这句话,我还怕什么!”
听到他的话,倾玥高高的挑起秀眉,敢情这荆有福是早拿捏住她,知道她不会对拴儿动手,才会这样有侍无恐。
正欲再说什么,就听荆有福转而阴笑一记对道,“大小姐给拓跋画换了脸,只要换脸成功,那拓跋画岂是能够忍得住寂寞的人?到时候他只要一出现,便是大小姐你死亡之时!”
倾玥秀眉微蹙。
然而荆有福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小姐以为我仅仅是个营中小吏么,呵呵,即使是一只蚂蚁,也有他所认识的人。赫阳的尸体被的偷出来藏了起来,就以拓跋画的药材保存皎好,一旦拓跋画出来招遥,我那朋友便会侍机出手,将消息禀到千里之外的帝都皇上耳中,呵呵……我想在帝都之中,有更多的人想置萧家于死地!到时候整个边关十万大军主帅都会易主,萧金庭以及你,都会被押解回去!”
“没想到你如此恨萧家。”
倾玥听到荆有福的话,仿佛反思一般太息出声。她在想,萧金庭究竟做了什么事,会使这平日之中不显山不露出的荆有福,如此记恨,以至于恨不得萧氏一族覆灭。
“过奖!”荆有福冷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与你们萧家无仇无恨!但是我想要活下去,必须要铲除你萧倾玥!在边关大军之中,只需有我荆有福一人为医足矣,在外面也需我荆有福一人诊治医病便可,我不喜欢与人分享,既使你萧倾玥是无辜的!”
“你赚如此多银子,是想做什么么?”倾玥目光冷淡了下来,语气无色。
“哼,我的儿子天生是傻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生下拴儿。媳妇却被裕同城的豪绅掠去玩弄,我儿子傻,冲前去拼命,一脑袋磕到刀刃上,尸首分家!我的儿媳后来在那豪绅府中自尽,被扔到乱葬岗……哼哼,如今只剩下我一个孙子,尚还有喘症,我如何不攒银子给他将来用?我的儿子儿媳这般冤死,又有哪个官府来管过?”
“世道不仁,我何苦仁义于这世道?!”
荆有福面容激动,额上青筋迸凸,一双眼瞳迸发出万丈怒戾,直射倾玥。
倾玥眨了眨眼睛,淡淡地点头,“看在你如此冤屈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荆有福不解地看着她。
“三日之后,拓跋画的脸便会完全长好,待那时,我给你一次报复这世道的机会。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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