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打湿的回忆,软绵绵的。充斥着过去的温馨,在看不见的挣扎与思考中,蜷缩在角落的陈井陌沉沉的睡了过去。另一边,安怀着对自己的冒失,十分后悔的遗憾,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医院。
自己喜欢紫色,因为很小很小的时候,小温挽拉着父母的手穿过一大片薰衣草花田,因为在某片雪山脚下,小温挽邂逅了淡紫色的群星。她没有把原因告诉哥哥,哥哥也只记住了她喜欢紫色。这天,在正午的微风里,在如同陈井陌鼻息般的穿堂轻柔里,汨汨的泪水,一半被风拭去,一半融在了淡紫色的纱裙里,了无踪迹。
被电话吵醒的时候,自己好似又做了一个十几年的梦,刚醒。陈井陌明白是哥打来的,陈井陌身子很酸,有点疲倦,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寻找答案,自己为什么会惊恐,陈井陌笑的很涩,如满面风沙,座机电话仍然在响着,也许,自己一直都在等人,告诉她这个答案,这个她早已预感到的答案。
安医生就是这个人,多好。陈井陌笑的凄美,也许是时候由自己去确认这个答案了,自己只是个废人,也许,哥哥永远是对的。自己,不该活下去。她想问问哥哥,为什么要骗她。
“喂,井陌,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声音急切,应该已经打过不止一次电话了。
每天上午和下午,哥哥总会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呵”
陈井陌只轻笑了一声,笑得有几分轻贱。
“打电话你又不接,怎么了?那个医生又去找你了?”
电话那头的陈安文捏紧了拳头,声调提高。
“哥,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陈井陌意外于自己说这句话的平静。陈井陌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会肝肠寸断。
但没有,电话那头,如同一粒细石子投进了澄湖,沉默。
……
再骗骗自己,陈井陌想。也许自己真的就相信了,只要哥哥说“怎么会呢?”就足够了。
沉默被拉长,真相已经无言的凸现了。她知道,如果不是真的,一向反应迅速的哥哥,是不会沉默的。
答案在此时此刻突然没有了意义,偏偏又在自己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从容面对的时候,陈井陌摸了摸脸颊,泪水悄然流落。
陈井陌想大哭一场,为哥哥的不幸,为自己的悲哀。
“哥,我会陪你一起走的,你放心吧,但,别骗我,别把我蒙在鼓里好吗?”
陈井陌小声抽噎,觉得有什么哽在了喉咙,发不出声。
陈安文如同心被人揪住了,最隐秘最不堪的角落被撕开,而撕开它的只是一只小白兔。
“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等我回来,你别做傻事啊。”
陈安文开始剧烈的咳嗽,工作桌周围的人,纷纷传来了异样的眼神,靠得近的避之不及。
“不会的,哥。我听你的安排”
少女以何种压力的释然开口,让人心痛。
她并没有听见哥哥的咳嗽。在那之前,陈井陌已经挂断了电话。
陈井陌走到了厨房,熟悉的位置,陈井陌打开了关于她生与死的两瓶药,同时,窸窸窣窣的全倒进了垃圾桶。
她第一次生出一种轻蔑,一种不知对谁的,甚至囊括天地的轻蔑。她把刀具全都倒进了盥洗池,连同她熟悉的水果刀,刮刀,也包括她所不熟的菜刀,剔骨刀。陈井陌把龙头的水开到最大,不一会儿便满满接了一整池。
在夏日里仍旧冰凉的水里,陈井陌觉得有什么刺骨的寒意,陈井陌把双手全都浸在里面,在寻找,在刻意去探索那未知的危险,她觉得有一丝快慰。
刻薄的刀锋,冰凉的池水,陈井陌生出了一种对生命的厌弃和戏谑还有根植其上的轻蔑。
手指被划破,紧握刀锋的手心刺痛。一切又被冰凉缓和。
陈井陌缓缓抽出手,纤细的手上七八道血痕,自己答应过哥哥,听他的安排。井陌不能这么任性,她自暴自弃的想。
手在风中渐渐干燥,渐渐恢复痛觉,恢复了渴望。她好想出去走走啊,即使连油条都被狠心的哥哥带走。但她仍想,仍想出去走走,即使走不远,即使,只有一根手杖。
……
没有病人,真正的病人,都在外面那个苍白,不知暖的世界,他们走不进来。
安想。
自己或许不应该离开,答案并不等于尾声,何况,自己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自己好像,只是若无其事的告诉了她真相,只是若无其事的作为一个旁观者,自以为是。
“乐巧巧”
“嗯?”
“我出去一会儿,你帮我顶着,可能下午回来,可能明天”
安说走就走,精神科室在本院并不算一个重要的科室,何况并不止他一个医师。
“啊?您这么光明正大的翘班?”
坐在角落的乐巧巧沮丧里带着敬佩的说,沮丧在她得帮安医生顶班,苦命兮兮的实习医生,敬佩在在她这个幻想的年纪,真有一个这么实际去做的人,不管无束,敢翘班,敢藐视医院制度。
“最近有点事,好好干,你也许这个月实习期完就可以转正了。”
安不失给后辈一点激励。
“好的”
乐巧巧言听计从,实习期三个月,这只是第二个月,如果能少一个月的话,那自然好的不得了。
安也不再多说,留下衣服便走了。
……
事不过三,安第四次来这儿。但如果以今天这个维度来讲,这只是第二次来这。
英国人把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幽默,绝望的玩笑话,称为断头台下的幽默,意为无论如何都不会丧失,当你沮丧的时候还能开玩笑,就可以用上这样的俚语了。
安是个有点这种幽默的人,他自认为。安守在公寓外,却不敢再进去。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陈井陌,正擦了擦割伤的手,打算离开。陈井陌并不知道自己伤的严不严重,现在,她也不关心这个,不过,不断流血终究是麻烦的。
当陈井陌出现在安眼前时,安敏锐的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伤口深深浅浅不一,最明显的无疑是手背上的割口。
安在车里,陈井陌从旁路过。安本能的想开门,医生的直觉却拦住了他的冲动。她现在,应该很伤心吧,安想,盲目的开门只会引起她的警觉和抵抗,安不清楚,现在她想不想见到自己。应该不想吧,安叹了口气。
大约过了三分钟,安才缓缓发动了车子。太阳不经意的出现,消失;街上的行人往来,离去。自由的风在云间嬉戏,又偶尔探下头,回顾安的车边。
安开的,很慢。十几年的盲人经验,一个人离家出走的陈井陌,几乎与常人无异。如果不是几次意外的摔跤,再加上那比较俏丽的身线,也许隔着人行道的安会跟丢。
安不知道陈井陌要去哪了,但如果她一直沿着路拐,安陌名相信,她会到江边。
蓝江市,江如其名,湛蓝。安无数次幻想过大海的样子,但最初的蓝本便是它。经过了数次水利工程的建设,江水不那么汹涌了,但颜色仍然未变,对了,萦绕蓝江的这条江,并非叫做蓝江,而是乾江。
水系发达,离不开水源充沛。夏季的雨很多,不过现在是伏旱,几个月前自己回来的时候,江水更加浩大。道路两旁的绿植根系发达,陈井陌的几次摔倒,或与此有关。
在护栏与绿植的叉隙,安又看见陈井陌倒了一回,手杖支着,才缓缓稳住身子。安看见她哭了,空洞的瞳孔泛出晶莹的泪珠。
安想去扶她,陈井陌偏又站了起来,痛苦而顽强。安看见过生命另一个样子,在寸草不生的荒漠,在林下无光的密林,现在的陈井陌,也给他这种感觉。自己不应该打扰她,至少不是在现在。
按一脚油门驶向了街道尽头,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便是沿江公园,安会在那里等她,如果足够幸运的话。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安随手一接。
“你小子又翘班是吧?”是吴。
“翘班的事好像不归你管吧”
安也毫不客气,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的奥迪也太明显了,沿江公园的人从来就不多。”
车窗外的不远处,一个人一手撑着护栏,一手潇洒的举着手机,身上的黑大衣衬得很明显。
“你怎么在这?”
下车后,走到一边的安火急火燎的问。
“哟,该我问你吧,今天卫生委开会,我代表咱院。昨晚把你送走,我可就直接在江边投宿的。”
蓝江市的市政机构,分布零散,但大体是沿着乾江集中。卫生委就在沿江公园一旁,这种比较随性的居住生活,确实符合吴的性子。
“都能代表我们院了,不错嘛”
安违心的夸赞,此刻,他看到了陈井陌缓缓向这边走来。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身旁的吴身上。
“你小子这么违心啊,在看那个美女?陈井陌是吧?我就知道你心急,跟她说了”
吴一手压在他的肩上,半打趣半认真地说。
“你怎么知道”
安不仅好奇他怎么认出来陈井陌的,也好奇,吴怎么判断出来自己已经告诉陈井陌了。
“不合理咯”
吴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护栏上。
“你一直盯着的方向,就只有那个美女不太合理,你说她的裙子那么漂亮,配一根拐杖干什么?”
吴扫了安一眼,继续道:
“你不是做了亏心事,你紧张个毛线”
听了吴那福尔摩斯式的解析,安听出一头黑线,看吴的眼神大写着无语。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吴和安一拍即合,安当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吴,让吴分析一下形势。
“所以,现在她戾气很重,对你或者对这个世界的”
“为什么”
看着吴的气定神闲,安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去英国上了五年学。
“你太紧张了,冷静分析行不行?当事实真相超出自己的预期的时候,经历过极力的否定,你的下一个状态是什么?”
这确实是医学院里学的基础内容,似乎应激反应学的课程。
“接受?”
“是产生更大的抵触,这个时候你已经对真相有一定的直观了解了,第一个反应通俗来讲,叫否认,第二部叫做…”
“抱怨”
安抢答了,吴这小子一个劲儿抖机灵,实在是让他受不了。吴呵笑一声,也算认同。
把医学书上的专业词汇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句子,这是他们当初喜欢玩的一个游戏,无论是否认还是抱怨,都涉及他们的曾经。安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江边风大,陈井陌似乎问了正在走棋的老大爷们,这里是哪里,随后,便站在风中凌乱。她的方向感得有多好,才能现在只是茫然的立着,安想。如果是自己的话,恐怕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了,换而言之,彻底失去了回家的机会。自己不可能做到不惊慌的。
“试试转移疗法吧”
吴见道安又开始紧张,于是卓有成效的想到了对策。
吴笑的不怀好意,修长的手指暗示着身后的乾江。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安有些木讷,但吴已走远,走到似乎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注意的地方。
老吴想干什么?安一开始并没有想到。
直至老吴像开了顶级预判一样,陈井陌一步步,临近了江面,或许是风来的方向,或许是陈井陌也曾来过,反正,在沿江广场的深处,陈井陌摸索着沿江的铁锁,停留在了铁链的终段,那里是一处台阶,下方便是江水,当初沿江公园的设计师为了让公园有流觞曲水的感觉,特意引了一股江水入池,护江锁链的的终端便通向江水入池口,好处是那里的水不深,坏处是那里属于水流入口,格外湍急。
老吴靠在台阶旁的一株老柳树上,陈井陌沿着台阶坐下,第三阶台阶之下便是两米深的池水。
安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又在嘴边吐出另一句脏话。
现在安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把人推下水。
当一个更重大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最能让人产生萌生的欲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现在的困局,比如,企业家破产了,万念俱灰,但这个时候,如果听说战火即将蔓延到城市,他如果真的想活下去,下一个坏消息,会成为活下去的助力,并且改善不好的情况。但安自己都不确定陈井陌是否想活下去,老吴这样搞个鸡毛,如果陈井陌出事了……安来不及细想,向老吴那边跑过去。
安想大喊,自己只是想帮帮她,并不是想加重她的困厄,安是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身份,才能再去见她,结果,老吴自信整这么一出。
还没来得及喊,安已经听到一声惊叫,老吴下手快准狠,推完人还优雅的对着安鞠了一躬。
下水施救的事,吴眼神示意安来做,他要退场了。
席卷的水流很快,把陈井陌冲进了内池方向。安一头扎进水里,感受着夏日里突如其来的凉爽,安自认为水性还不错,江水澄澈,但水面并没有看到陈井陌的身影。
不受控制的,安也被江水缓缓推往内池,安憋了一口气,一个扎猛子便下潜了。
对于陈井陌来讲,那一刹的失重后,便是随波逐流的轻盈和通体舒畅,陈井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这个城市的盲道并不发达,只能一直走沿着这一条街,来到江边的时候,陈井陌有一种忽然的宿命感,她想见哥哥一面,好好道别,但来到这,突然觉得一切又无所谓了,或许自己的死,也是对哥哥的一种背叛和报复,并且如了他的愿,陈井陌想,何必在乎时日呢?
上次来到这,是三年前,哥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涌动的江水,陈安文对她说:
“生生不息,这就是流水,也是生命。”
她感受着那时的希望与热爱,然后,被人推了下去。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她暗淡的一生,被命运指导着来到江边,被命运推下水流,流向不知何方。
陈井陌呛了口水,水压进了她的鼻腔,胸腔。陈井陌觉得窒息,随后又感到被人托出了水面。
“你没事吧”
好熟悉的声音,水下的一两分钟,好像一两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已经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个声音。
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男女之别什么的,身后再想。所幸纱裙并不吸水,安搂着她的躯体,感受着怀中的体温,轻柔,很轻易的便把她拉了上来。
两人随着水流在河道中起伏,现在接近下午,公园的人少的可怜,安没有看见吴,眼下想上岸,只有顺着水流漂到内池,陈井陌没有挣扎,脸色苍白,灰白的瞳孔无神的看着四周,那是一种别样的美。
“安医生?”
陈井陌忽然反应了过来,突然问。
“对”
安一边划水控制方向,一边回应。
“你怎么在这?”
陈井陌有些抗拒,这个击碎了自己生活所有美好的人,确也是带给她真相的人,更是如今拉着自己的人。
安的手本来托在她在她的腋下,直接感触的便是胸口的软糯,见她有些抗拒,下意识的反应是把手换到了她的腰肢上。不动还好,一动陈井陌也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并没有力气,只是心里羞的不行。
安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要自己的解释,现在他一边找着上岸的地方,一边在心里骂着吴,无暇多想。
“其实,我在公寓外看着你出去,一路跟过来的”
安叹了口气,内心挥之不去的是那种无力感。
“一路,你一直在我身边?”
陈井陌温柔了些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那种绝望孤独时的同行,那种感觉,陈井陌许多年前体会到过,甚至就在刚刚,自己还沉浸在那种感觉里。
哥哥给过自己那种感觉,陈井陌看着安医生,却并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似乎,很好。陈井陌对他的反馈似乎也不一样,哪怕是相同的感觉。
只是,再美好的东西也会失去吧。陈井陌缓缓放弃了挣扎,一任随波逐流,好在安一直拖着,不曾放手。
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但上岸的台阶近在咫尺,游了大概几十米,终于上岸了。
安把她推上台阶,拉到了草坪上,内池附近有几个小孩,一脸震惊的看着从水中湿漉漉上来的两人,然后跑到一边。
车子就在不远处,还好,安车上留了衣服,但可惜只有自己的,并且只有一套。安换上干衣服,拿了一条相当大的备用浴巾裹在了少女身上。
陈井陌的鞋不见了,手杖也不知冲向何方。她认安粗糙的擦拭着,安低头闻到了少女发丝的幽香,她的淡紫色丝裙,正好适配这种暗香。
安莫名想。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喜欢我吗?”
少女哭了起来,阳光很暖的打在后背,这突然一刹的发问,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少女背后的景观树不大,阴影刚好只能遮住她的身子,现在,阳光缓缓的渗了进来。少女有些发凉的身子也开始有些暖意。
“喜欢?”
安不知道为什么,当这种确定的词眼浮现,他会产生不安。安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现在想确定这件事?
少女期待着,睫毛微微颤动。她仍然渴望着,内心那种不安和空白被填补,即使刚刚脱离危险,但少女又明白,她似乎不该渴望这些。
看着似乎有些期待的陈井陌,安轻轻摸在了她的脸上,阳光从背后顺着手掌的温度传递了自己的灼热。
安想,自己不能丢下她不管。如果不能让她无知无觉的死去,那就应该让她快乐的活下去,因为似乎她所有的不幸,包括现在,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安凑到陈井陌耳边,陈井陌像只听话的小兔子,白皙的脖子缩了缩,却并没有反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活着,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我不希望你无路可走,如果你想的话,我会永远帮助你的,所有的不幸,都是天亮前的点点残星,会过去的,我喜欢你 ”
安缓缓把这些天的苦恼轻轻的倒了出来,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似乎矛盾,安就是这样,词不达意。
自己这一生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安没有什么非要追求的东西,如果有的话,是自己的过去。但现在,按对未来的意义,似乎有了一点要求。
安缓缓松开手,离开陈井陌的脸颊。
但陈井陌却突然抱住了他,按一个踉跄倒在了她怀里。
“我,我想活下去”
这个世界太虚假了,一点透过冰层的暖阳,便足以温暖她许久,她紧紧抱住安,仿佛是怕这点暖意转瞬即逝。
陈井陌喊的歇斯底里,在安的耳边。
“我陪你”
安轻声安抚着她,自己原本干燥的衣服有些地方,被水沁湿,风吹过,不久会干。少女现在湿漉漉的裙摆也是,但爱意交织的痕迹,却无法抹去。
也许是怜悯,也许是见色起意,也许是劫,是缘。但现在,他们分享着彼此的体温,悲伤,这些并不重要。
在不远处的公园躺椅上,几个小孩在观望,全场的MVP也在观望,不过老吴可比他们几个小孩明白多了,他是始作俑者。
老吴手里拿着陈井陌的手杖,老吴有点头痛,还得改日给安寄回去,不过现在看戏好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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