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楚云掀开旁边的帘子,往外瞥了一眼。大雪已经堪堪停下,露出点明媚的阳光,虽然不算多么暖和,也没有前些日子的寒风刺人了。
她收回目光,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雪一化开,藏在雪下的污浊,就该露出来了。
玉佩是老国师给她的,也是凭着这个,宋言才会决定帮她。楚云打了个哈欠,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暗处都是皇家的人,她总得装装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
一阵颠簸让她睁开了眼睛,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楚云掀开一角帘子,轻笑一声。
杀她的人来了。
她把玉佩收回去,确认该看到的人都看到这枚玉佩,接下来就看宋言的人靠不靠谱了。
外面声音逐渐停歇,楚云从马车中走出来,不出她意料,留下来的是她猜想的那几个人。她微微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多谢各位肯出手相助。”
三个侍卫站在她对面,为首的那个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收刀回鞘,也对着她行了一礼:“云小姐言重了,若不是国师大人,我们也不能站在这里…”他眯了眯眼睛,神色冷峻,“希望小姐回宫后能安分守己,不要给国师大人生事。”
这人对宋言倒是衷心。楚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眸,肩膀微微垮了下去,从他们的角度看,就是一个怯懦的女子。
“多谢各位大人提醒,阿云明白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楚云唇边带了一丝笑意。
没有故意拖行程的人,他们走的很快。楚云被秘密地带入宫中,看着熟悉的建筑,尽管她做好了准备,心底还是升起一丝冷意。
没有传召,她跪在御书房的门口,低着头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只是跪上几个时辰,她还受得住。
可里面的人却坐不住了,阴沉着脸让人把她带进来。
楚云刚踏进去,一只茶盏就砸在了她头上。她一声不吭地跪下,任由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趴在地上颤抖着,好像被吓坏了。
“你倒是命大,还能活着回来。”楚帝冷哼一声,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屏风后的宋言。宋言手捧热茶,面不改色地吹了吹茶烟,喝了一口,仿佛外面的闹剧与他无关。
像从前一样,楚云伏在地上并不抬头,瑟缩着开口:“全凭陛下佑泽…”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楚帝收回目光,不虞地看着楚云,嫌恶地摆摆手:“去幽兰阁呆着吧。”
楚云低头退了出去,看不见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幽兰阁,她最熟悉了,破的不能再破的冷宫,也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她走后,宋言悠悠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着楚帝行了一礼:“陛下叫微臣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样一个……公主?”他面上不显,带着一丝疑惑,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一样。
“无妨,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太子需人挡灾吗,你看这个…如何?”楚帝稍微放下戒备,开口道:“将她来年献祭于神山,真的能保朕的江山永固吗?”
宋言弯腰行了一礼,淡漠地开口道:“这是古籍中记载的法子,陛下若不信,臣可差人送来。”
“那样最好。”楚帝摸不清他到底知不知道老国师的死因,不敢贸然用他,“那就麻烦国师送到钦天监了。”
瑞兽香炉中的轻烟袅袅,宋言把头低了低,沉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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