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年关,京城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华丽的酒楼早就挂上了红灯笼,此刻被吹得飘摇。
这样大的风雪,在京中倒是不常见。
桌子上的茶已经冷透了,从二楼往下看,门口才清扫的雪又被重新覆盖上,阿澈指节在桌面上轻扣,一下一下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分外清晰
门缓缓开启,他回眸看去,来人披着墨色斗篷,自顾自地关门,走到他面前坐下。
那人摘下斗篷,露出雪白的发丝,阿澈起身行了一礼:“小叔叔。”
来人正是宋言。
“你是哪个孩子?”宋言看着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你又去见她了?”
阿澈,或者说是宋澈笑了笑,并不在意宋言的冷淡,宋澈在宋家的身份尴尬,生母是个歌姬,父亲又是个只管生不管养的人,相比之下,宋言作为老夫人的老来子,从小就被老国师带走收为徒弟,他不认识自己是正常的。
“我只是给姐姐送了点东西,她处境艰难,我想在小事上尽量帮帮她。”
他说的坦荡,态度又恭敬,“小叔叔不认识我,家父是户部尚书宋文大人。”
原来还真是本家的孩子。宋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反应并不是很大,他自小离家,对家里的一切几乎是陌生的。但他记得,宋文大概是他大哥。
子时的大街上只有飘荡的雪花,桌子上只点了一只蜡烛,宋言一半的脸都隐在黑暗中,声音有些冷:“我再三警告过你,不要干扰她,为何不听。”
藏在袖子中的手收紧,指节都泛着白。宋澈没有辩驳,只是低着头。
这件事是他的错,宋澈本来不信有什么天命之说,直到他看见楚云一步一步,从一个被随意舍弃的棋子,走上那条通天道路,却又死在天亮的前一晚。
是因为他。
“对不起。”宋澈声音低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他以为他重来一世可以提前救下楚云,却没想到将她进一步推入深渊。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为何会缠上她,”宋言的眸色有些淡,在烛光下带着冷意“你的命格古怪,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或是经历了什么,但…”宋言缓缓起身,转过身背对着他,“现在她身边不能有任何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澈低声应了一句,然后看着宋言离开的背影,有些迷茫。
宋言好像什么都知道,但上一世,他分明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国师帮过楚云,不,那时候他根本没有出山,楚国灭亡时他才出现,然后以身殉国。
在他设计遇见楚云,跟她回去时,就发现她住的地方并不是上一世的什么山洞。
还有一个白发年轻人,当时他只觉得古怪,并没认出宋言,直到他回到京城,暗中对三皇子出手,宋言出山保了三皇子一命,并暗中敲打他,他才知道,这就是宋家本家那个天才。
宋言也借着救了三皇子的东风,又是老国师唯一的徒弟,成为现在的国师。
好像一切都变得混乱了。宋澈有些无力,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仅没帮到她,还害了她。
他拿起桌子上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吩咐人继续寻找各种能解前朝蛊毒的办法。
而后坐在窗边,看着皇宫的方向
又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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