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喻”窥柏拉图之自然哲学

一、洞喻

柏拉图的洞喻（the Allegory of the Cave）举世有名，文章开头即交代写作的目的：

Next, then, compare the effect of education and that of the lack of it on our nature to an experience like this.

在这个山洞中，囚徒手脚被禁锢，只能观看眼前墙壁上的投影以及听见声音。自然，囚徒误以为投射的一切都是真实（true reality）。那么，如果给他们松绑会如何呢？这就是洞喻的后半部分。

Consider, then, what being released from their bonds and cured of their foolishness would naturally be like, if something like this should happen to them.

他首先将会感到痛苦。如果强迫他辨认物体，他会十分困惑，并且认为以前所见的阴影才更加真实（more truly real）。如果强迫他盯着光芒，他会宁愿返去看他目力所及的物体（able to see），并且认为这些物体才更清楚。经过崎岖的山路，将他带进山顶太阳的光芒，他将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在经过适应之后，他将能渐渐看清一切事物，最后能够张目对日，并且发现原来万物的运行都受太阳主宰，万物的形象都经由阳光照亮。

柏拉图认为，囚徒会选择活在阳光世界，即使要饱受痛苦。不过，那些仍然山洞里的人们反而会嘲笑这个囚徒。

随后，柏拉图的诘问是：难道阳光下的世界就是真实的终极了吗？非也。我们的眼力世界（the realm revealed through sight / the visible realm），也正像山洞，而阳光本身就像是山洞中用来投影的篝火。通往阳光的崎岖山路，隐喻着灵魂对智力世界（the intelligible realm / the knowable realm）的艰苦探索。

在该世界中，最终被看见的是“至善的理型”（the form of the good），它是所有正确、美丽的事物的原因（the cause of all that is correct and beautiful in anything）。在眼力世界中，它提供光芒和光芒的源头；在智力世界中，它掌控真相与理解。只有认识到至善理型的人才算是成熟理性的人（acting sensibly）。他们可能厌于俗事，不通世务，进而为俗人所嘲笑。

从山洞到眼力世界，与从眼力世界到智力世界，一切都是相似的。

二、柏拉图的两个世界

柏拉图对于木匠如何造桌子有一番分析。据Lindenburg的转述：

The carpenter replicates the mental idea as closely as possible in each table he makes, but always imperfectly.

现在，把木匠换成造物主Demiurge。它是如何创造世界的呢？它在把心中所想的永恒形式（eternal forms）复制成实体，但是这个复制品（replicas）不可能是完美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柏拉图构建了两个世界，即形式世界（realm of forms）和物质世界（material realm），而物质世界是形式世界的不完美复制品。

形式世界恒久存在，但不可感知，我们也就无从指出形式在什么地方（not spatial）。真实的终极（true reality / reality to its fullness）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相反，可感知的物质世界不完美、转瞬即逝，没有“那么”真实（less real），依赖于形式世界。

三、几个推论

1. 柏拉图的型（form）等同于隐藏的根本真实（underlying reality）。这是由于，形式世界的存在是第一性的，物质世界是第二性的（derivative / secondary existence）。

2. 通过存在的先后性，柏拉图解释了变化与稳定。即变化只出现在物质世界中，稳定只出现在形式世界中。

3. 柏拉图的认识论（epistemology）指出，观察（observation）与真知是对立的。在追求真知的过程中，感官经验（sense experience）是无用的，是欺骗性的。我们必须摆脱对感官经验的依赖，通过哲学思考（philosophical reflection）以获得真知。

四、柏拉图对感官经验的看法

柏拉图没有全盘否定感官经验，依据如下：

第一，它提供了良性娱乐（wholesome recreation）。

第二，观察某些可感的事物可以启发和引导观察者上升到形式世界（例如几何学、天文学）。

第三，它可以唤醒记忆，引起对知识的回顾，由此进入形式世界。

第四，为了给哲学推理提供实例，我们仍然应当研究物质世界，也就必然要采用感官进行观察。在研究物质世界的时候，感官经验当然是被接受的。

五、共性（common properties）与理想化（idealization）

什么是狗？这只狗是斑点的，那只狗耳朵耸拉着，还有一只狗脚崴了，但他们都是狗。狗的定义存在于所有狗的共性集合里，也就是狗的理想化形式（idealized form），而每只狗都是这个形式的不完美复制品。

现代的科学研究者也采用了理想化这个方法，这使我想起物理学里的小滑块。不过，柏拉图声称，共性或理想化形式是客观独立的确实存在——现代科学家不作此假设。

全文完

参考

1. [1]Plato, Republic, translated by C.D.C. Reeve. Copyright © 2004 by Hackett Publishing Company, Inc.

2. [2]David C. Lindberg, The Beginnings of Western Science: The European Scientific Tradition in Philosophical, Religious, and Institutional Context, Prehistory to A.D. 1450 (Second Ed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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