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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普罗泰戈拉:人是万物的尺度 ▹
2、柏拉图的回击 ▹
3、理念:客观共相 ▹
4、真实、显现、实存 ▹
(1)真实与显现 ▹
(2)真实与实存 ▹
5、世界如何从真实中产生出来?-- 柏拉图的观 ▹
1、普罗泰戈拉:人是万物的尺度
爱利亚派哲学家们把显现与真实、感性与理性作了区别,这种观念保持它们的阵地直到普罗塔哥拉时代。
普罗塔哥拉说,什么东西我看来是真的,对我就是真的,什么东西你看来是真的,对你就是真的。这里包含的意思是说,外观或显现就是真实、至少此外再没有什么真实。
这样,真实和显现就是一回事;而且,显现就是感觉所呈现给我们的那样,因此,感觉所给予我们的就是真实、真理。由于外观就是真实,所以一切外观都具有同等价值,单纯由感官所把握的真实和加上我对这些感觉材料的理解所把握的真实,二者都包含同样的真理。
因此,理性对我们关于真实的知识就没有增加什么;真实是通过感觉而给予的。于是,感性和理性的区别消失了,或者至少可以说,随着显现与真实的区别的消失,感性与理性的区别是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的了。
2、柏拉图的回击
为了驳斥这种实际上否定一切价值的理论,柏拉图对感觉进行了分析。他揭示出:仅仅的感觉只能给我们以某种知觉,而远不能给我们以知识,如我说:“我感到温暖”,也意味着包含有根本不同于肉体感觉的知识结构。
假如我知道我的身体感到温暖,我只能用“我的身体温暖”这种形式来表达它,也就是说,以命题的形式来表达。即使我不说出来,而只是去想它,它仍然要采取命题的形式。那么。我如何能知道感到温暖的是一个身体呢?我又如何能知道身体所感受到的是温暖呢?我之所以知道我的身体是一个身体,只是由于我以前曾见到许多身体,把我的身体与之比较,发现它们是相似的,而与其他东西如房子、树、三角形等等不同。同样地,我之所以知道我感到的是温暖,也只是由于我把它与以前类似的感觉相比较并与其他感觉如红、硬、甜、冷等等相对照。
这里就包含了种类的意思在里面:“身体” 一词代表一类事物,而“温暖”一词则代表一类感觉。这些种类的观念,或者说概念,甚至包含在纯系感觉性的知识中。每一种语言中的每一个词,—— 也许专有名字除外,一般认为,它是没有内涵的 —— 都包含一个概念。不仅有关于实体性事物的概念,还有关于性质、动作、关系的概念。“给予” 是一个概念,因为它描述的是整整一类动作。“这个” 也是一个概念,因为它所指的不仅是某一个单个事物,而是一切的事物,每一个事物都是“这个”。“是”也是一个概念,因为一切事物都“是”(某种东西。—— 译者注)。“在……中” 是一个概念,因为它表示一整类的关系。在任何语言中都没有一个词不是代表一定的概念的。这样,不是某些知识,而是所有的知识,都是概念式的。这样看来,从纯粹的感觉不会产生任何知识。概念是不能被感官所发现的,而是心灵对感觉所给予它的东西加以比较、对照、分类的活动。
3、理念:客观共相
对于任何一类事物,除了适用于它的概念以外,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论我们对于一个事物说的是什么,我们所说的无非是断言这样那样的概念是适用于它的。因为不论我们所说的是什么,它总是一个词,而每一个词都是表示一个概念。
我说在我面前的这个东西是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的、柔软的、物质的、固体的、有用的东西,它叫作纸,所有这些谓词都是概念。但是,如果这些是我对于纸的知识的性质,那么纸本身是什么呢?一个概念不是一个特定的事物,它是一个普遍的类,是一个共相。对于纸我们所知道的是这样那样的适合于它的共相或概念,或者,换句话说,它属于这样那样的普遍的类。它是白的、长方形的、柔软的,就是说,它属于这些类。
那么,除去它所从属的类以外,这个“它”是什么呢?显然地,如果有这么一个“它”,我们是不能知道的。它永远不为我们所知,因为我们所有的知识都是概念式的。即一种关于类的知识。所以任何在类之外的东西,比如这里的“它”,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去假定一个我们对它没有或不能有任何知识的东西的存在是完全不合理的。因为,我们不能够知道它是否存在。因此,肯定它的存在就是去肯定一个我们对它毫无所知的东西,因而也就是去肯定一个我们没有根据去肯定的东西。因此,看来好象“它”是不存在的,甚至于关于“它”的思想都是不可思议的、自相矛盾的。因为,每一个思想都是概念式的,都是关于一个类的思想。可是,它自身就其含义来说就不能是思想,严格地说,是不可思想的。这样,就没有“它”。
这张纸的全部性质就在于它属于一切的类。只有类才是真实的。纸不过是许多概念或共相的聚集,其中再无他物。因此,如果我们承认这张纸不是我们想象的臆造物,它存在于我的心灵之外,那么,我们也必须承认概念或共相是客观地,独立于我或任何人的心灵而存在的。这种客观共相,柏拉图就称之为理念。
4、真实、显现、实存
在柏拉图看来,共相是真实、是客观的。并非仅仅是“我”对事物进行分类。“类”的自身是独立于我的心灵而存在的。感性事物的真实就是共相。但是,我们获得关于共相的知识的源泉却不是感觉,而是理性。因为感觉不能给我们以概念。概念是抽象活动和推理活动所形成的。所以,理性是真理的源泉,而感觉则是错误的源泉。感觉给我们以感性世界、特殊事物的世界,但这是虚假的世界。唯一真正的实在是共相,而我们是通过理性才知道它的。感觉给我们以显现,理性给我们以真实。共相才是真实,是所有的唯心论 —— 无论是柏拉图的,亚里士多德的,或黑格尔的唯心论 —— 的中心的,与别的学说不同的学理。
这个结论给爱利亚主义所谓“实者不在”这个似乎是谬论的说法带来了光明。因为真实是共相,而共相则不能是直接的存在。白的东西存在着,但存在的并非“白”本身。存在着栗色的马、白色的马、黑色的马,可是哪里有普遍的"马"、一般的"马"呢?存在意味着存在于某时或某地。但是,即使搜寻了整个空间的一切部分,我们也不会发现白本身。同样地,在任何时间中我们也不会发现那种既非栗马,亦非白马或黑马的一般的马或马本身。因此,共相既不在空间中也不在时间中,它是超时空的。可是说一个东西是超时空的,也就是说它是不存在的。我们可以换一个说法:存在就意味着一个个别的存在物。凡存在的都是个别的。而共相却恰恰是非个别性的,因此,共相是不存在的。当然,人们可以说共相以人类理智之流中的概念的形式而存在于时间中,但这种说法显然是文不对题。因为我们在这里谈的并不是概念、主观的共相,而是那些独立于我们的心灵之外的,作为真实的本质的客观共相。
现在,我们对爱利亚派的立场看得稍微深入一些了。"有" 是真实的,但它是超时空的,所以它不存在。这所以可能是因为"有"是一个共相。它是一切的东西所共同具有的。因为一切的东西都 "是"。"有" 是 "是" 本身,是一切东西所共具的。白本身既不在这里又不在那里,既无过去也无现在,不是一个个别的东西,所以它不存在。对于"有"来说也是如此。因为它不是任何特定的存在,如这匹马或那棵树。它是一般的存在 —— 一个共相。
(1)真实与显现
这样,我们看到,那统一的普遍的哲学坚执着这样的主张:普遍的东西是真实的,但它却不存在。这一点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是搞明白了,但还没有完全清楚。尚待搞清的是关于真实和实存这两个词的清楚明白的规定。我们将从搞清真实与显现的区别来开始。
一些人可能会说,作这种区别一望而知是荒谬可笑的。因为,一个外观也是真实的,一个梦确定地存在于心中,犹如大象确定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所以它是一个真实的事情。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从这一个例子将立即可以见到,即便完全抛开形而上学,仅从普通的语言来说,真实与显现也是有区别的,而且这种区别显然必须有某种基础,某种含义。
我们说,一个梦,一个幻想,是不真实的,这里的含义是十分容易看出来的。一座真实的山是不依赖于我们而独立存在的,而一座梦中的山却不能不依赖于作梦的人而独立存在,所以它被称作不真实的。它是以某种形式从作梦者的大脑中产生的。同样地,我们说一个影子也是不真实的。一个影子真实地存在着,但普通人的思想都相信那个投影的事物是独立自存的,而影子的存在却是依存于那个投射这个影子的事物的。所以我们说事物是真实的,影子是不真实的。
这些一般的区别只是模模糊糊地被意识到,但它却包含了哲学上对于真实与显现所作的区别的萌芽。哲学思想不过是普通思想的明确而一贯的发展。哲学上所说的真实,就是一种完全独立的存在,自在的存在,一种依靠自己而非由于他物的存在。它的存在是由真实即一个独立存在所造成的。
现在我们来谈另一个论点。显现是依存于真实的,它的存在是从真实中升起的。 是以某种方式由真实所产生的。因此,如果我们说普遍是真实的,而感觉的世界是显现,那么我们就有责任去证明共相产生感觉世界。这显然就是为什么柏拉图要尝试着证明理念是真正产生出世界的东西。它们是一切事物的始初的基础和原因。"真实" 的概念必定要包含这一点。如果在宇宙中某种东西是真实的,而其他的全是显现,那么这就意味着那个"真实"产生了这个显现。对于那统一的普遍的哲学来说,共相是真实。因此,我们现在得到这个普遍的哲学的一个更进一步的规定,即:共相是那种绝对的、最终的存在,它是一切事物的基础,从它自身产生出整个世界。必须记住,根据这个普遍的哲学,不仅实者不在,而且更进一步:在者不实。因此,所有实存着的,即整个宇宙,都是显现,是从共相中浮现出来的。
(2)真实与实存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对于"真实"和"显现"的清晰的观念,剩下的就是要得到对于"实存”的同样清晰的观念。这样一种观念已经暗含在上面的论述之中。只有单个的,特殊的事物是实存的。抽象的"白"不是实存的,因为它不是一个个别的事物。但我的白色的帽子是实存的,因为它是一个个别的事物。这就意味着:实存只属于在时间或空间中或在二者中的东西。因为一个个别的事物必须至少存在于某一特定的时间之内,如果它是一个物质的东西,它还必须存在于某一特定的地点。对这一思想的另一个说法是:只有那直接呈现在意识面前或能够如此的东西才是实存的。只有存在于一定的地点或时间中的东西才存在于那里,才呈现于意识之前。当然,这些特征对于精神的和物质的存在都同样适用。一个梦,一个感觉,一个思想,也存在在那里。它们也在一定的时间内存在于一个意识状态之流中。而且它们还是个别的东西,它们是这一特殊的感觉,这一个思想,这一个梦。
在那普遍的哲学看来,一切实存都是外观、呈现,实存和显现这两个词的规定即内涵是不同的。显现是一种只有依存性的存在。实存则是一种个别而非普遍的存在,是直接呈现于或可能呈现于意识之前的存在,而且是呈现于特定的时间或空间或二者之中的存在。但是这两个名词的意义是一样的。就是说,凡是一个直接呈现的个别东西都是一个依存性的存在。这是从认唯一"真实"(独立自存的存在)的是共相的见解得出的必然结果。
无疑地,在这里不仅包含着物质的东西是显现的意思,而且包含着精神的东西如特殊的思想、感觉、意志等等,也是“显现”的意思。因为所有这些都是个别的实存。这一点似乎并不总是被认识到,并且柏拉图自己是否直率地承认这一点也是一个疑问。如果人们问我们:照这样解释,一些存在如"心灵"是否也失去了它的真实性?我们只能回答说:在大多数唯心主义哲学家看来,"心灵"和它的种种特殊状态如感觉、观念等等是不同的,它不是一个个别的东西,而是一个共相,所以它是真实的。
最后,我们可以再次重申。哲学家们提出上述的理论并不象一些解释硬归之于他们的那样荒谬愚蠢。他们并不是说世界不存在在那里,或者说世界不存在。正如我们已经指出过的,世界的存在是无可 争辩的事实,没有一个有健全理性的人会否认这一点。认这个世界为显现,不过意谓着它的存在是依赖于一个在它的彼岸的存在而已。
5、世界如何从真实中产生出来?—— 柏拉图的观点
由于哲学承认作为"真实"的共相是世界的绝对基础,所以它就必然给自己提出了一个任务,即说明这个世界为什么和如何从那个绝对存在中产生出来。柏拉图清楚地意识到这种责任并且试图去履行它。然而,他的哲学在这里却变得含混不清,松散无力。他不能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好乞灵于一些神话和隐喻。
我们毋须去关心他解决这个问题的企图的细节,因为这只属于他个人的看法而不属于那普遍哲学的一部分。这里只概述其大意如下:世界中的事物是共相或理念的复制品(拷贝)。个别的马是马的理念的复制品。这些复制品是根据上帝铭刻于质料之上的理念的印象制造出来的。
这里的"质料"不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那样:它不是铁、氢、黄铜等等,这些东西有确定的形式,它们已经是“事物”而且完全是理念的完成了的复制品。柏拉图所谓的"质料"是无形式、无特点、无规定的,它是虚空。是事物的无形式的基质。事实上,它是那样一个“它”或某种东西,属于一切种类,自已却不是一个种类。它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不可思议的思想。我们看到,一个物体,如这张纸,是共相的集合;这些共相是这张纸所属的各个种类。但是当我们问,离开了一切共相的"它"是什么,我们就会发 现"它"是"无"。然面。柏拉图却认为这个"它",这个诸共相的基质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并称之为"质料"。然而,他又承认离开一切规定的"它"是非实存,从而宣称"质料"是"非存在"。这使他陷入矛盾。质料是无,是非存在,然而,他却认为它必须是永恒地存在着以便理念把自己的影象打印上去。它不是从理念中产生出来的东西。而是与理念同样原初的、非派生的、独立不依的,因此,这样看来,它非但不是绝对的非有,毋宁说是一个绝对的有,绝对的真实。因为凡是独立存在而非从他物派生出来的东西就是真实。柏拉图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如果他看到这一点,那他就会发现他的"质料"的观念是如何地不可能和自相矛盾。
另一点值得我们重视的是柏拉图明显地相信理念、共相有其自己的超时空的、与此岸世界分离的、彼岸的独立存在。善良的灵魂在死后会回到这个位所并真的在那里"看到"这些理念。这样,这张纸所由组成的诸共相不仅在这张纸中并构成它,而且在这张纸之外。在它自已的世界中有其自在的存在。需要注意到,如果对柏拉图这个说法照字义来理解,那么它就包含一种与普遍哲学相乖离、甚至相抵触的地方。因为这种说法承认理念是"实存"的,是存在于它们自己的世界中的。可是对于那普遍的哲学来说,共相是真实的,但却非实存,这是普遍哲学一个根本的观点。或许他后面这种观念只是一种诗意的说法,但即使如此,也是非常容易引起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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