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自Art and logic in Hegel's philosophy (Warren E. Steinkraus Donald P. Verene) p. 202-215.
in the Science of Logic
在1958年发表的一篇文章,迪特·亨利希(Dieter Henrich)写道:“根据黑格尔的理论,偶然性自身就无条件是必然的。”[1]亨利希在那篇论文中的目的并不需要详细审查黑格尔对此的论证。因为,黑格尔哲学的力量不仅在于其全面的范围,还在于其每个环节都精确而细致地被环环相扣着运行,本文将继承亨利希的观点,即黑格尔确立了偶然性的必然性,并通过重构“现实性”一章论证,探索如何在大逻辑的篇幅中捍卫它。[2]
黑格尔称他的逻辑为“纯粹理性的体系”[3]和“纯粹理念的科学,处于思维这一抽象要素中的理念。”[4]它的推进摆脱了感性直观和经验的具体内容推进,真正说来,它的理智活动超越了表象和想法,后者只是源于经验的间接概括,或是任意一般的,或是通过隐喻和图示具体表达的。而当纯思单纯思维概念和范畴而不论其应用时,逻辑的内容就呈现出来。成为一门科学,从而成为一门秩序井然的科目,思维还必须精确而清晰地阐明概念间的关系。反过来,它也不能诉诸任意直观或遐想类比来推进。黑格尔采用了思维的反思程序:1)精确、肯定的周密理解;2)对精确性的辩证蕴含的反思;以及 3)将这些特定的相反项整合进一个思辨的、包揽的统一体的解释。[5]这三个逻辑程序,知性,辩证和思辨的理性,将为我们的分析提供范式结构。
A.“偶然性,形式的现实性,可能性和必然性”
探索偶然性的必然性的第一步,我们必须清晰理解偶然性是什么意思。“偶然的东西”,黑格尔写道,“是一个现实的东西,同时仅仅被规定为可能的,而它的他者或反面同样[可能]。”[6]这个陈述包含了两个在日常使用中本身就非常模棱两可的词:“现实的”和“可能的”。要精确理解偶然性包含了什么,接下来这些概念必须被相续澄清。
1.[7]当思维首次思考此概念,现实性,它被当作存在或实存的同义词。“现实的东西”看起来和这些表述相似:“存在的东西”或“实存的东西”。但细致反思抵达更精确的辨析。首先,“存在的东西”比另外两个表述更抽象;其次,一个实体(entity)的实存是区别于它的本质的,而“现实的”则包含了实现本质的意义。那本质,被实现的可行性,更准确地被思考为现实的东西的可能性。现实的东西实现可能的东西,指明了其与表面上同义术语即存在和实存的区别。反思性思维因而必须思考可能性的意思来完成对现实性的理解,
2.[8]可能的东西是现实的东西的根据。然而作为根据,它并非单纯异于现实的东西,因为它隐含地存在( it is, implicitly),而现实的东西则外显(explicitly)地存在。这个隐含与外显的同一性定义了可能性的肯定的意义,而它的源于现实的东西的区别提供了它的否定的规定。
[9]可能性的意义有两个不同侧。一方面它本质上被关联于,但外在于现实的东西,而它通过自身无法肯定地定义。另一方面,它作为现实的东西的自身同一性有肯定的意义。现实的东西是可能的因为它不自相矛盾。与我们由之开始的现实性的单纯而直接的意义相比,这双重意义的可能性是复杂和辩证的。反思必须考察这两个不同意义是如何关联起来的。
[10]我们首先来看肯定的意义。可能的东西是自身同一的。换句话说,一切可能的东西不自相矛盾。然而这陈述的普遍性却带来了问题。由于这词‘一切东西’包含了它范围内所有区别的可能性,他们中的一些会与他者矛盾。故有这个意义在其中,一切——强调潜在的普遍性——是不可能的。
[11]当思维不思考一般的可能性时,而思考特定的可能性,这个悖论就变得显而易见。如果某东西,比如A,是可能的,那么根据此项的肯定意义,A是自身同一的,或A—A。但根据同样的定义,A的对立面或相反者同样是可能,因为非A是非A(-A = -A)。
当A与-A因此都是可能的,它又不可能二者都是可能的,因为(A & -A) 是一个矛盾,并且不自身同一。此时可能性的第二层面显现了,因为两个可能性都变为现实是不可能的。
[12]反思发现,它面临着一个耐人寻味的辩证法。它开始将可能性思考为现实的东西的根据——现实的东西所实现的东西。然而在它肯定的意义上,可能的东西是自身同一的东西。对后者的反思已表明它不再可能去宣称现实的东西单纯是可能实现的东西。因为在已实现的可能东西和未实现的可能东西之间已经引入了区别。思维现在必须思辨地去解释这种新的现实性的意义。
[13]现实的东西仍然内在地是可能的。直接的同一性余留了。但可能的东西本身只是可能的,并非必然实现。因此现实的东西,如现在所思维的,并非单纯是可能的东西而只能是众多可能者中的一个。这种复杂的反思包含了作为单纯可能的可能性,超越并取消了现实的东西的原初意义。真正说来,由于那种原初直接的意义不在可能的东西中区分,它如今很明显没有公正对待现在发展起来的包揽更多意义的现实性。作为现实性与可能性的单纯同一性,它曾仅仅是可能性本身。
[14]但这反过来又意味着可能性是现实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实在地现实的,或绝对地和完全地现实的。相反,这种意义是一种初始的意义,现实性几乎无法与存在的模糊普遍性或单纯实存的普遍性区分开来。可能性直接地呈现在思维中。在这个意义上,所有的可能性具有实存,并且是现实的。
[15]另一方面,“现实的”之发展了的意义,作为实现众多可能性之一的意义,带来我们由之开始的“偶然的”之定义。因为,你会记得,“偶然的东西是一个现实的东西,同时仅仅被规定为可能的,而它的他者或反面同样[可能]。”从我们的回顾中,现在可以看到,我们所说的“现实的”意味着一个实存着的现实的东西,它已经实现了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另一项,“可能的”仅仅意味着是自身同一的,并且可被无矛盾地思维。一种特殊的可能性成为现实,并不是其可能性的必然结果,而是本身偶然的。
[16]“偶然的”这个定义蕴涵着什么?首先,没有任何理由或根据说明偶然的实在东西—而不是其对立—被实现了。无论它有什么根据,都只是它自己的现实性。在这个意义上它是无根据的。同样,自身同一的可能性的范围与其多样性和隐含的矛盾漠不相关。在任何特定的可能东西内,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结果的现实的东西。它们也缺乏任何内禀的根据或理由。因此,在偶然性的意义上,无论是现实的东西还是可能的东西都是无根据的。
[17]但这还不是全部。因为具体地定义现实的东西之所是就是实现可能的东西。这两项用于偶然性的定义中,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实的东西以可能的东西为根据。相似地,可能的东西被思考为自身同一的是因为它隐含地是现实的东西外显地所是。它的意义以现实的东西为根据。因此,“偶然性”一词在其含义内还包括现实的东西在可能东西中和可能的东西在现实中的相互奠基。
[18]换句话说,对偶然性含义的分析得出了一个悖论性的结论:作为偶然性,它没有根据,而作为偶然性,它又有根据(被奠基)。
[19]在思考偶然性这一术语中隐含的矛盾时,思维发现自己环节到环节间移动,含义不断翻转。四个阶段可以区分出[20]:(1) 偶然的现实东西被认为是与其可能性—与它自在之所是—直接为一体的。它单纯是没有根据的实存。然而,由于缺乏实现的根据,它失去了现实性的独特意义, 它是单纯可能的。(2) 现实的东西被思维为与它的根据即可能的东西不同。 但可能的东西并不足以将其现实性奠基为偶然的,因为作为现实的可能东西,它只能是众多可能中的一种。(3) 可能的东西在它单纯、肯定的自身同一性意义下被设想。但就其本身而言,它确实具有普遍的“存在(that which is)”意义上的现实性。 它直接地是现实的。(4) 可能的东西被思维为与现实的东西不同,并且反映性地源自现实的东西,可能的东西缺乏现实性。但即便如此,它也有一个凸露的实存,不是反映性地构成的。 再一次它直接地是现实的。
[21]在偶然性的概念中,现实性和可能性分别被视为首先是直接的肯定意义,其次是与其反面意义不同。但这四种含义都没有停留在它开始的地方;它转换成它的对立面。这种意义的完全转换是思维努力阐明偶然性概念时的结果。
然而这个概念包含了所有这些方面。对这种复杂同一性的反思会导致奇怪的含义。因为一个现实性同时也作为它的可能性,而一个可能性也必然地无非是现实的。当从一种意义过渡到另一种意义的过程被坍缩进一个简单的统一体时,偶然性就不再是合适的术语了。
[22]这种奇怪的结果需要被证明是合理的。必然的东西是一个现实的东西同时直接地存在且无需进一步理由。由于一种可能性的实现排除了其对立面的实现,因此后者变得不可能。 但它的对立面是不可能的却是必然的。 作为现实的,必然的东西是直接且不以他者为根据的,但它又以它本身内在的可能性为根据,因为它的对立面是不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说,必然的东西是一种现实的东西,它本质上是其自身的可能性,因此在缺乏根据的同时以其可能性为根据。它的可能性就单纯是它自己的现实性,尽管是通过对现实性的反思而被看作是可能的。
细致分析偶然性的含义所产生的复杂意义,与这种形式的必然性的意义是同一的,因为其对立面是不可能的。在偶然性的含义里,不同环节是区分开的而不是一起被思考。在必然性的含义里,它们明确地是统一的,而区别则是内含的。在这个意义上,偶然的东西与必然的东西相同。
我们似乎已经达到了我们追求的目标。因为,当彻底探究偶然性的含义时表明它与必然性的含义是同一的。因此偶然的东西是必然的。但句子的主词(“偶然的东西”)指向作为环节间关系的意义;谓词(“必然的”)指向作为统一体的意义。
稍加思考就会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我们已经在纯粹形式的意义上将必然性定义为任何给定现实的对立面之反思的不可能性(reflective impossibility)。它是作为根据的可能性与作为无根据的现实性的统一体。但这两项同样是形式的且独立于内容。现实的东西单纯是它之所是,而可能的东西单纯是自身同一性。这些并不是这些术语的唯一含义,因此结果是有点似是而非的胜利。因为,此刻的偶然性的必然性只会导致人们妥协—无论什么是现实的,都是必然的,因为现实的东西不可能是其他。尽管这种必然性被用在麦加拉人发挥的宿命论论证中,它不涵盖当今世界中更普遍的必然性的意义。 然而,黑格尔本人也承认这个后果。并且通过认识这点,他带领我们进一步探索偶然性的必然性意味着什么。
B. “相对的必然性,或实在的现实性,可能性和必然性”
1.[23]事实上,我们已经开始进一步发展他的论点。我们已经看到,形式的必然东西是一个偶然的现实东西。但它不是作为单纯存在或凸露实存的一个现实的东西。它是被规定为一个自身同一的可能东西并从而排除他者的现实东西。与之前的,前反思的现实东西的意义相比,这包括了那些经过反思/反映的精确规定。作为已规定的东西,它被看作是实在(real)的东西。现在,知性必须准确地表达这种更发达的现实东西的意义。
[24]实在现实的东西是一个有许多已规定的特性的物。但“现实的”这个词不单纯等同于物区别于它的特性,也不等同于实存区别于现象。此外,它还具有活动性,通过其固有的动力实现其自在之所是。
2.[25]正如我们在上一节中所看到的,被实现的是可能的东西。 然而,当我们寻找什么使实在现实的东西得以可能时,我们并不满足于自我同一性的形式定义。 相反,一个现实东西的可能性是动态的根据,“孕育着内容”,其中具体特性得以实现。换句话说,这句话的两种含义都是实在的可能性:它是实在的可能性,因为它有可能成为现实;它是实在的可能性,因为有足以生成它们所需的条件的全部现实条件。当反思性思维探索这两种意义之间的张力时,它再次变得辩证。
[26]实在的可能性是现实的众条件。每一个都既是一个现实性也是一个可能性。但同一性是内容的同一性——特性的具体规定的同一性。无论如何,它不是它自己的现实性的可能性。它仅仅通过与其他现实性的关联,作为其他现实性的根据才是一个可能的东西。反思已揭示了这种与它所导向的现实性的关系。另一方面,为了使反思确定一些现实性的实在可能性,它必须发现的不仅仅是一个现实条件,而是现实条件的整体,而那实在现实性的所有规定都是在这些条件的基础上实现的。因为如果所有条件不具备,现实的东西就是不可能的。现实性的差异多样性在实在可能性下被放在一起。这种特定的整合被看作是一个整体,只是因为一个现实性与任何一个那些被整合的条件不同。
[27]实在的可能性的概念是一个高度复杂的概念,需要一个更彻底的辩证分析。一方面,由于内容一个层面看是个现实的东西,另个层面看是可能的东西,可能东西的意义纯粹是形式上的——它不自相矛盾。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现实性的条件整体,这些条件必须可以无矛盾地被整合起来。无论是形式上还是具体规定上,它都是不自相矛盾的。
然而,进一步的考虑使情况变得复杂。对实在可能性所内禀的多样性的反思可以在形式上区分不同的条件。每个条件作为自身同一的与直接现实的区别于他者。这样它就与他者对立。但这意味着说它们在一起就是一个可能性是矛盾的。使用作为自身同一性的纯粹形式意义上的可能性,多种不同的条件不可能合而为一。这个奇怪的结论不仅来自形式上的考虑,而且来自对作为条件整体的实在可能性的质料考虑。一组条件被称为一个现实东西的实在可能性,因为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多重性将被取消,而作为可能性确实瓦解了。它不能维持自身为多。换句话说,不可能将所有条件整合为一个整体并且仍然是单纯可能的。因为当某东西的所有条件都具备时,它就成为现实。事实上,现实性作为一个具有多种特性的物,其本身无非就是这些条件的整合。
一方面,除非所有条件都存在,否则一组条件并不是一东西的实在可能性。 另一方面,当所有条件都具备时,这东西就不再是单纯可能的,而是现实的。
事实上,这个悖论比这还要强烈。 实在的可能性是指既不形式上也不质料上自相矛盾的可能性。 然而,实在的可能性无论形式上还是质料上都不能是一个单纯的自身同一性。
对实在可能性的反思表明,它不可能既是一个现实性的实在可能性,又作为可能性与那个现实性区分开。
[28]当我们回顾在解释实在可能性时所经历的所有步骤时,我们发现了一个双重的取消过程。首先,可能东西的直接现实性被取消为重要的,而它则首要被视作为他者的可能性。—作为那个他者自在之所是。但第二,我们现在已经看到,它的作为“可能的”的特性无法维持。当一个实在可能的东西作为另一个东西的条件时,它就不再是可能性,而成为由此产生的现实性。它的可能性反过来被取消。而由此产生的现实性是实在可能性的直接存在。
我们辩证反思的结果是可能性与现实性变得无法区分。在之前的讨论中,可能性就是单纯的自身同一性,与现实的东西相反的情况也是可能的。然而,一旦使一个东西成为可能的所有条件都在场,那么其他东西就不可能了。这些条件的现实性单纯是它们的现实性条件。但是,现在无法将可能东西的那个现实性与通过这个可能东西实现的东西区别开来。
当反思性思维转向作为实在现实性根据的可能性时,它开始将这个与另个区分开来。但归根结底,在分析了所有的辩证含义后,它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清晰的区分了。作为条件的整体,它只能任意地与曾有根据的东西区分开来。思维得出的结论是实在可能性与实在现实性之间的区别不再能够维持。它们已经整合成一个复杂的统一体,现在必须对其肯定的、思辨的意义进行解释。
3.[29]实在可能的东西在任何完整的意义上必须是现实的。因为那个可能性除成为现实的以外无可奈何,它是必然的。这种意义上的必然性不同于前个形式的。因为在那里我们看到,同时是有根据和无根据的偶然的现实性本身不同于形式的可能性。而在这里,实在的可能性本身就是必然性。“只要这些条件和背景被给定了”,我们说,“就不会得出任何别的东西”[WL II, 179] 。实在的可能性和必然性之间的区别只是表面上的。当我们说某东西是实在必然的时,我们在这种必然性中包含了构成和表征该物的所有内容——那个内容原初地被包含在实在的可能性的规定含义里。
[30]实在的必然性是相对的。它基于一个本身是偶然的预先设定。黑格尔这样说并不仅仅是简单地表明,我们对偶然性含义的反思已经引导我们获得了这种实在的必然性的含义,因此前者是反思过程的前提。相反,它隐含在讨论内容本身中。我们通过反思实在的现实性来开始——直接,但已规定的实在性。实在的必然性关涉到作为条件的实在可能性和作为有条件的这实在现实性的关系。它预先设定,但漠不相关于这样关联起来的任何具体规定。一方面,这样的内容是反思性分析的条件;另一方面,该内容具体是什么是不相关的。无论它是什么,它本来可以是另一种情况。所需要的唯有它是自身同一的单纯形式意义上的可能的内容。作为现实的东西,它本可以不是自己。事实上,实在的现实性给出的内容是什么是一个偶然的问题。然而,反思会表明给出那个内容必须是现实的,由于条件的整体集合。
[31]我们无法不预先设定偶然性来思考实在的必然性。关系是必然的但内容是偶然的。因为实在的可能性A,B必须变成现实的。但必然性的性质偶然取决于B的特殊规定。
不仅仅必然关系的内容是偶然的,而且关系本身也是偶然的。因为实在的可能性和由此产生的现实东西之间的区别是对那个现实东西反思的结果。但那个反思性的区别本身是偶然的且并非不可避免的。思维区分为一个现实东西的实在可能性的不是本身就被规定为必然性。无论在内容上还算形式上,实在的必然性预先设定了偶然性。
那么,我们所拥有的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一个统一体,因为,就它是已规定的,偶然性隐含在实在的必然性中;而就它作为一个必然的条件,需要可能性与现实性之间的反思性区别。
[32]对实在必然性的思辨性解释需要区分实在的可能性和它的实现,尽管这种区别不能被维持为绝对的。然而,正如思维通过将重点从明确区别项的隐含关系转移到隐含区别的明确整合,从偶然性转向形式必然性一样,在这里,反思可以将构成实在必然性的环节坍缩为一个统一体。当思维不再明确区分实在的可能性和实在的现实性时,它就会将这现实的东西在整体上来把握。任何现实的东西都仅仅是现实的,因为以一个不同的可能性为根据的关联不再合适。现在的思维所思考的是一种现实性,它没有任何外在可能性是它以之为条件的。因为没有其他东西相对于它成为现实的,所以它是绝对的现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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