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心智外部主义（二）

3.2 对内容外部主义的回应

对内容外部主义的回应分为几种。第一种回应只是简单地认为外部主义没有得到Putnam和Burge提出的各种论点的充分支持，或者是因为他们的结论不合逻辑，或者是因为这些论点在其他方面有缺陷。在这种情况下，Boghossian (1997) ，例如，设计了“干地球”的情况下，一个星球的居民(是我们内在的复制品)是在幻想，有一个清晰的，无色的液体流出水龙头，并填补了湖泊和海洋。根据 Boghossian 的说法，外部主义者致力于关于干地球人对这种虚幻液体的想法的内容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主张。(Segal [2000]认可了《干地球》中关于这一论点的一个变体; 请参阅 Korman [2006]和 Pryor [2007]的外部主义答复。)Crane (1991)认为，在Burge的例子中，没有理由认为 Jane 在这两种情况下有不同的概念，因为她的性情完全相同。Crane认为，在这两种情况下，Jane缺乏关节炎（arthritis）的概念，但拥有关节炎（tharthritis）的概念。因此，Burge错误地认为Jane在现实世界中患有大腿关节炎。Georgalis (1999)和 Wikforss (2001)持类似观点。

第二种类型的回应反对这些外部主义论点的广泛方法论基础，涉及使用思想实验，更一般的直觉，在确定内容是广泛还是狭窄。Cummins (1991)认为，需要实证研究来发现信念的本质，而不是思想实验。Chomsky (1995)也持类似观点。对于实验哲学运动中的许多人来说，Putnam和Burge对直觉的依赖是一种诅咒，他们认为直觉具有文化相关性和变化性，因此在哲学上并不重要(参见Mallon et al. 2009)。

第三种回应质疑内部主义-外部主义辩论的合法性。例如，Gertler (2012)认为，对于内部属性和外部属性之间的区别，以及诸如外部与外部性质之间的相关区别，我们没有理解，这将正确地将我们认为明显是外部主义者或内部主义者的观点进行分类。如果Gertler是正确的，那么理解内部主义的最常见方法，即内容随附于个体内在属性的学说，或许是行不通的。因此，她坚持认为在内部主义和外部主义的争论中没有真正的争论，并建议哲学家们放弃这个问题，转而关注更明确的问题。更一般地说，有一个有趣的问题，关于如何理解一个生物的外部属性和那些内在或内部属性之间的关键区别。许多对外部主义的争论贡献者认为内部属性是一种生物的物理属性，这种生物的物理属性不依赖于在生物的身体和大脑边界之外实例化的任何属性。Farkas(2003)指出，理解这种区别的一个困难在于，它似乎排除了反物理主义内部主义者的可能性。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笛卡尔经常被认为是关于心智内容的内部主义者的典型例子。Williamson (2000)认为，内部主义可以理解为心智内容随附于环境独立的现象状态的学说，Farkas (2003, 2008)提出了类似的建议。

3.3 狭窄内容

对内容外部主义论点的第四个回应涉及接受这些论点的力量，但限制其重要性。根据这种类型的反应，外部主义只适用于一种内容类型，或者只适用于以一种特定方式理解的内容。容易受到Putnam/Burge式考虑因素影响的内容是广泛或宽泛的内容。但有些人认为，还有另一种内容——狭窄内容——不受这类论点的影响。在Putnam(1975)出版后的几年里，人们普遍认为狭窄内容是现象内容（phenomenal content）(见，例如，Fodor 1981, 1982; McGinn 1982)。这样做的动机是这样的想法，即使你和你的孪生兄弟的信念内容各不相同，你们仍然有一些共同点。例如，你们都相信你面前的无色、无味、透明、可饮用等液体是湿的。这种策略至少面临两个问题。首先，它与Burge的主张相冲突，他的类型反事实地球论证适用于所有的概念已知的观察手段，其中包括性质，如无色，无味，等范畴。第二，即使第一个反对意见可以避免，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是否可以清除所有不受孪生地球模式考虑影响的概念(例如，在上述规范中使用的液体概念)的这些现象规格的内容，同时保留足够的资源来充分说明信念的内容。

Fodor (1987)采取了不同的策略。他同意，身体上相同的个体在不同的环境中有不同的广泛的内容。然而，Fodor认为，他们的信念仍然具有相同的狭窄内容，即从语境到广义内容的功能。你和你的孪生兄弟分享这个: 一个东西(不可能指明这是什么) ，当插入到地球的背景下产生水是湿的(广义)内容，但是当插入到孪生地球的背景下产生水是湿的(广义)内容(孪生地球的“水是湿的”表达的内容，当然)。这一策略遭到了Stalnaker (1989)和Block (1991)的反对，理由是Fodor构想的狭窄内容实际上根本不是内容。如果像Fodor所说的那样，狭窄内容将思考的背景映射到真理的条件上，那么它们本身就不具备真理的条件，因此也就不具备任何可识别的意义上的内容的资格。根据Stallnaker (1989)的理论，狭窄内容只不过是语法(被理解为函数或计算角色)。

在语义理论方面还有两个新的发展，可以用来识别和捍卫狭窄内容的概念。其中之一是二维语义学及其在命题态度内容中的应用(Lewis 1981，Jackson 2007，and Chalmers 2012)。例如，Chalmers 认为，一个通用的2D 语义框架可以用来分离意义的一个先验方面，这个方面将由你和你的孪生兄弟共享。你和你的孪生兄弟，在这个观点上，总是有一个先验的途径去了解你们自己的思想或者句子的真相。如果正确的话，这意味着有一种类型或内容的组成部分不容易受到孪生地球的操纵，因此可能被定义为狭窄的。

第二个发展源于现象意向性理论。现象意向性思想的倡导者试图将心智状态的意向性建立在现象意识、这些状态的主观的、经验的特征之上。根据这一观点，现象意向性是基本的，与任何其他形式的意向性衍生于这一基本形式(Horgan & Tienson 2002，Loar 2003，Kriegel 2013)。根据现象意向性理论的许多阐述(例如，Siewert 1998; Kriegel 2007,2011; and Farkas 2008)，你的思想内容和你的孪生兄弟是一样的，而且内容是狭窄的。这些试图建立一个可行的狭窄内容的概念已经被Yli-Vakkuri和Hawthorne(2018)系统地批评。如果他们是正确的，那么就没有任何形式的内容可以轻易地与世界隔离开来，因此，一种彻底的内容外部主义形式必须是真实的。(详见狭窄心智内容条目)。

4 内容外部主义的意义

内容外部主义的意义可能是深远的，尽管经常是不清楚和有争议的。

观念论。内容外部主义有时被描绘成一个论题，其真理至少在一些主要形式上排除了观念论(参见 Rowlands 2003)。然而，目前尚不清楚情况是否确实如此。例如，如果愿意的话，即使是贝克莱式的观念论者也可以接受Putnam的孪生地球论。要让Putnam的论点成立，所需要的只是区分水和水的出现方式及其基础结构。这似乎是贝克莱式的观念论者能够接受的。例如，贝克莱式的观念论者可以解释水和水之间潜在结构的差异，就是上帝会闪现在你脑海中的想法和你1750年后的孪生兄弟的想法的差异，当你们都开始研究(你认为是什么)你的海洋和河流的物质的潜在结构。内容外部主义要求独立于思维主体或思想实验中的主体而存在的实在。但它似乎并不要求这种现实是非心智的。某些形式的内容外部性要求这样，例如萨特(1943[1957])的假设。但并非所有的形式都是如此。因此，内容外部主义和观念论之间的关系，以其各种形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关系。

内容外部主义与自我知识。外部主义与围绕我们对自己心智状态的内省知识的问题有着重要的联系。这种知识似乎是先验的，或者至少是特权的，因为它是在不依赖经验证明或观察的情况下获得的。从表面上看，外部主义威胁着这种特权知识的存在。如果我们思想的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是由我们与环境的关系决定的，那么人们可能会认为，为了了解我们的思想，需要外部的观察。但是自我知识并不是通过实证调查得来的。因此，要么，与表象相反，我们并不真正知道我们自己的思想的内容，要么，如果我们知道，外部主义是错误的。(有关外部主义和自我知识的进一步讨论，请参阅条目)。

外部主义与身心理论。外部主义对许多不同的身心理论有着重要的影响。Burge(1979)认为，外部主义驳斥个体主义理论的意向心智状态。这些理论定义或解释了什么是一个人有意向的心智状态纯粹根据内在的事实，该人没有参考环境。这些理论的例子包括同一性理论，以及传统形式的功能主义。McGinn(1989)和Burge(1986,1993)都认为外部主义驳斥了表征同一性理论(因此也驳斥了类型同一性理论)。Davidson (1987), Macdonald (1990) Gibbons (1993), and Frances (2007)对此提出了质疑。关于功能主义，对付外部主义的一种方法是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人们可能会将功能主义局限于个体主义地提供一种特定类型的心智状态(例如，一种信念)的解释，同时采用外部主义的内容理论(Fodor 1987)。或者，人们可以采用“长臂”功能主义，规定功能角色，以便将世俗物品和属性结合起来(Block 1990)。在这种观点下，你认为水是湿的信念的功能角色将不同于你的孪生姐妹认为水是湿的信念的功能角色，理由是你的信念的功能角色涉及你对水的感知和做事情，而你的孪生姐妹的信念的功能角色涉及她对水的感知和做事情。

虽然外部主义可能(也可能不)与这些内部形式的物理主义不相容，但这不应被视为暗示外部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反物理主义学说，因为人们可能认为，虽然心智内容不会在狭隘的物理属性上随附，但它们确实会在广泛的物理属性上随附。关于心智的物理主义没有明显的理由要求一个生物的心理属性随附在它狭窄的物理属性上。(有关对物理主义的要求的讨论，请参阅物理主义的词条。)

心智因果关系。由外部主义引起的另一个争论涉及因果解释中广泛内容的合法性。大多数哲学家同意Davidson (1980)的观点，即信念和欲望在行为的因果解释中起着重要作用。然而，目前尚不清楚这如何与外部主义相协调。这个问题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有人提出，对行为的因果解释应该只对我们身体的内在属性有吸引力，这些属性描述了我们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Stich 1983)。但外部主义认为，心智内容是由因果、社会或历史因素决定的，这些因素在空间上和时间上超越了身体。这似乎意味着，广泛的心智内容不能因果相关，因为它们的关系性质。

有两种主要的策略可以证明宽泛的心智内容可以合理地进入因果解释。第一种策略是认为内容广泛的心智状态的因果效应来源于相应的内部状态的因果效应。举一个非智力因素的例子，我们常说蚊子叮咬会引起肿胀，尽管蚊子叮咬是一种关系性质。然而，这种方法的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为什么它没有表明广泛的内容毕竟不是因果关系，因为是内部成分(皮肤瘙痒，肿胀的皮肤干扰)做了所有的因果工作。维护广泛内容的解释相关性的另一种方法是确定其独特的解释作用，而不是寄生在内部属性的因果效力上。例如，根据 Dretske (1988) ，当我喝水的意图导致我举杯时，作为因果解释对象的行为不是一个单独的事件，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其中一个内部状态引起一些身体运动。Dretske认为，我的意图的广泛内容起着因果作用，因为它提供了内部大脑状态如何被招募来引起身体运动的结构性解释。Williamson (2000)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解释作用的广泛内容。他认为它们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一个人的心智状态和他在不远的将来的行为之间的联系，因为我们的行为通常涉及到与环境的复杂的相互作用。(有关进一步讨论，请参阅关于心智因果关系的条目)。

5 扩展心智

扩展心智这个表达是由Clark和Chalmers(1998)提出的，但是本质上相同的观点已经被多种名称所取代，包括“积极的外部主义”，“扩展认知”Clark和Chalmers(1998) ，“载体外部主义”(Hurley 1998) ，“环境主义”(Rowlands 1999) ，和“认知整合”(Menary 2007)。虽然这种命名的多样性本身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a)区分扩展心智与其他可能与之混淆的观点，以及(b)捕捉可能被归类为扩展心智版本的观点的显着内部多样性。然而，首先，总体思路需要明确(见2010年纪念活动主题论文集，正反两方面)。

心智内容不是自由漂浮的。只要有心智内容的地方，就有某种东西拥有它——一种内容的载体。心智状态(信念、欲望、希望和恐惧等)是内容载体的自然候选者。心智行为(相信、渴望、希望、恐惧等)也是如此。作为一个粗略的、最初的近似，扩展心智是这样一种观点，即并非所有的心理状态或行为都完全位于那些相信、渴望、希望、恐惧等等的人的内部。相反，一些心智状态或行为部分地由位于拥有它们的个体的生物边界之外的因素(例如，结构、过程)构成。因此，扩展心智不同于内容外部主义，不仅在于它是关于心智载体而不是心智内容，而且在于它致力于外部位置的主张而不仅仅是外部个性化。如果扩展心智是真实的，那么一些内容的载体并不完全位于拥有它们的个体的生物边界之内。相反，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位于这些边界之外的因素构成的，或者说是由这些因素构成的。

在这种形式的外部主义的背景下，状态和行为的区别是一个重要的区别，扩展心智的总体概念可以通过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发展，这取决于我们把内容的载体看作是状态还是行为。将内容的载体视为状态，会导致扩展心智的状态导向版本。将这些载体视为行为，会导致一种过程导向的替代方案。

5.1 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

Clark和Chalmers(1998)为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提供了规范的论证。Otto目前处于老年痴呆症的早期阶段，为了便于与世界接触，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他认为会有用的信息。在报纸上读到现代艺术博物馆正在举办一个特别的展览，Otto在他的笔记本上找到了这样一句话: “现代艺术博物馆在53街”，为了看到这个展览，他按时出发去了53街。Clark和Chalmers认为，或者通常认为，这个判决应该被视为Otto的信念之一。他们的论点是建立在功能主义的信念概念上的，这种信念被他们的功能角色区分开来。句子在Otto的心理经济学中起着功能性的作用，即使不是完全相同，也足以与未受损主体心理学中的信念的功能性作用相似，从而使句子有资格成为一种信念。如果这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Otto至少有一个信念存在于笔记本中，而不是他的头脑中。正如人们通常理解的那样，这种观点符合一种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的形式，以至于它将一种心智状态(一种信念)与一个外部结构(一个句子)区分开来。

5.2反对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

事实证明，用一个句子来确定一种信念是有争议的。有一种反对意见是以所谓的“反证法”的形式出现的: 将一种信念与一个句子联系起来会导致认知膨胀(见Ludwig 2015)。如果Otto笔记本上的句子可以作为他的信念，那么为什么百科全书中的句子或者互联网上的句子不可以作为信念呢?Otto也可以相对轻松地访问这两种信念？Clark和Chalmers通过两个规定来回应这种担忧: (1)主体必须在某个时候有意识地认可这种信息，(2)主体必须在书中输入他或她自己的信息。目前还不清楚这些措施是否会奏效。潜意识信念为第一个规定提供了一个问题，因为这些信念没有被拥有者有意识地认可。如果这种信念存在，那么有意识地认可一种信念似乎并不是其拥有的必要条件。关于第二个规定，目前还不清楚这是否与Clark和Chalmers的潜在功能主义相容。根据功能主义，粗略地说，如果某个东西作为信念发挥作用，那么它就是一种信念。从功能主义的角度来看，一种信念是如何形成的——进入一个人的信念集——并不直接相关。只有当它能够证明个人将信念纳入信念集合之后，它才具有信念的功能性作用。目前尚不清楚这种论点会是什么样子。

对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的另一个反对意见是，它混淆了认知工具被扩展的主张和(较弱的)主张，即它们是嵌入式的或脚手架式的，或者等同地，它成为耦合构造混淆的受害者(Adams & Aizawa 2001,2008; Rupert 2004)。在状态导向的解释中，如果内容的载体与位于个体生物边界之外的结构相同，或者由这种结构构成，那么这种载体就是扩展的。但是，如果一种认知载体依赖于(或者与(因果或其他)结构相结合，而这些结构位于个体的生物边界之外，而不与这些结构相同，那么它(仅仅)就是嵌入的。根据第二个反对意见，关于扩展心智的论点只是确立了内容的载体是嵌入的，或者是与环境相结合的，而不是由环境来扩展或构成的。

第三种对状态导向扩展心智的反对是原始意向性反对，Adams and Aizawa (2001, 2008), Fodor (2009),和 Rowlands (2010)提出了这种反对的版本。在布伦塔诺所倡导的传统中，原始意向性常常被认为是心智的标志。原始意向性被定义为非派生的意向性。派生的意向性是来源于心智活动的意向性，通常由社会惯例调解，一个主体。“现代艺术博物馆在53街”这句话的意向性显然是派生出来的意向性。就其本身而言，这个句子仅仅是一个对比背景下的形状模式，原则上可以表示任何东西。要表达某种意思，就必须对其进行解释，因此，它的意向性就是派生出来的。信念是心智实体。如果原始意向性是心智的标志，那么Otto笔记中的句子就不是心智的。因此，反对的理由是，很难看出这怎么可能是一种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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