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心智外部主义（三）

5.3 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

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通过外部结构(如句子)来识别心智状态(如信念)。然而，心智状态并不是内容载体的唯一候选者。心智行为——思考、相信(或判断)、记忆等——至少有同样多的理由被视为这样的工具。并且将注意力从状态转移到行为提供了一种更加以过程为导向的对扩展心智的解释的可能性。我们可以把Otto的笔记本看作是Vygotsky (1934 [1962])所倡导的大致意义上的脚手架。在这些术语中，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通过这个脚手架的一部分来识别一种心智状态——如果这部分起到必要的功能作用的话。在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版本中，焦点从脚手架切换到操纵脚手架的过程。这种对脚手架的操纵，在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版本中，可以构成认知过程的一部分。

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将会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解释Otto的情况。心智状态与外部结构是不同的，信念与句子是不同的。相反，首先，这是一个心智过程。把这描述为一个相信的过程，也许有点勉强: 一个记忆的过程似乎更适合。当Otto阅读或操作他的笔记本——翻页、扫描每一页——这种操作是他记住现代艺术博物馆位置过程的一部分。当然，这只是整个过程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大脑的适当贡献，很少有人能够完成记忆工作。尽管如此，Otto对这本书的操纵也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

两种不同类型的动机可以确定为这一主张。第一种是广义的功能主义，类似于状态导向的扩展心智的功能主义动机。这个想法是，操纵书本过程的计算概况与负责认知的内部过程大致相似(Wilson 1994,2004; Clark 1989,1997,2008a，2008b; Rowlands 1999,2010，Wheeler 2010)。认知的标准描述假设了信息承载结构(粗略地说，表征)和在这些结构上执行的转换过程，这些过程具有识别信息的功能，并使信息可用于认知主体或进一步的处理操作。因此，例如，David Marr对视觉的规范描述假定了一系列的信息承载结构——视网膜图像、原始草图、完整的原始草图等等，结合连续地将一个结构转换为下一个结构的操作。这些过程的总体功能是识别和提供主题信息，可以用来解决看到一个对象的任务。同样，当Otto操纵他的笔记本时，总的来说，这也是他似乎正在做的事情: 根据信息承载结构采取行动，以期提供他所需要的信息来解决记住现代艺术博物馆位置的认知任务。从这个适当抽象的计算角度来看，大脑在信息结构上执行的内部过程和有机体在信息结构上执行的外部过程之间似乎没有很大的差别。它们具有相同的抽象计算概要和用途。

另一种类型的论证受到现象学传统的启发。例如，Wheeler (2005)借鉴了海德格尔(1927[1962])的著作，为扩展思维的一个版本进行了辩护。Rowlands(2010)发展了胡塞尔和萨特所隐含的某些主题，为意向性作为揭示活动的模型进行了辩护: 一个对象的呈现(揭示或披露)是属于给定的呈现模式。虽然发生这种演示的活动可以是纯粹的内部活动——即神经或神经计算活动——但它不必是，而且通常也不是。通常，这种内部活动与一个有机体在其周围世界中的行为结合在一起。按照这种观点，当Otto操纵他的书，他是从事揭示活动: 现代艺术博物馆是显示，披露或介绍作为位于东53街。这揭示性的活动包括发生在Otto大脑中的活动和Otto在世界上进行的更广泛的活动。因此，作为启示活动，记忆的过程部分发生在Otto的内部，部分发生在他的外部。

无论是计算还是现象学的启发，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可能会更好地表现在其状态导向的对应物的反对意见。膨胀反对似乎对面向过程的扩展心智没有多少吸引力。例如，Otto的记忆行为仅限于他所做的事情和他的笔记本。没有理由认为它延伸到了Otto目前没有操纵或利用的诸如百科全书或互联网之类的东西中。

最初的意向性反对意见也至少部分地被转移了。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结合了Otto皮肤内外的事物，有着丰富的原始意向性。Otto必须阅读他在每一页上扫描的内容，他的观看将具有原始的意向性。他将不得不理解他所看到的，而这种理解也将具有原初的意向性。因此，整个过程并不是完全没有原始意向性的(2006，2007)。然而，可以反对的是，这种原始意向性仅限于位于Otto皮肤内部的过程片段(Adams 2010)。对这一反对意见的回应可能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接受这种说法，并辩称这无关紧要。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可能会指出，要求认知过程的每一个内部部分，无论是在神经生理上还是在计算上，都必须具有原始意向性，这是极其不合理的。例如，一个视网膜图像可能具有某种原始意向性。这个图像通过大脑部分的建设性操作逐步转换成的视觉表征，很可能具有原始的意向性。但是那些建设性的操作不会Rowlands（2010）。另一种选择是否认索赔。这将需要证明，至少有一些不在皮肤内或皮肤上的东西具有原始意向性。例如，Rowlands（2006）认为，他所谓的预先有意的行为或做法就是如此。辩论仍在进行中，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有一个能够说服双方的答案。

5.4认知/心智的标志

与这种不确定性联系在一起的是针对扩展心智的第三项指控: 耦合-构造混乱。一个简单的混乱指控很难成立。扩展心智的支持者一般都很清楚因果耦合和构成之间的区别。以Otto为例，Clark和Chalmers认为，一个句子应该与一种信念相联系，而不是后者仅仅与前者相联系，这恰恰是因为这个句子具有信念的功能性作用。反对意见的一种更合理的形式可能是，扩展心智的支持者所提供的论据(无论是状态导向的还是过程导向的)并不能确定这些支持者所采用的理由。具体而言，它们只能证明认知过程与外部过程相结合，而不能证明认知过程是由外部过程构成的。因此，要同时回答原始意向性和耦合构成性两个反对意见，似乎就需要在一个过程是或不是一个认知过程的情况下具有同一性的能力。

Rupert (2009)认为，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方法是通过认知系统的识别，这种识别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心理科学如何区分这些系统。他认为，认知系统最合理的概念不利于扩展心智。另一种方法认为，需要确定一个认知标记——一套必要的、充分的或必要的、充分的条件，使一个过程被视为认知。对这一建议的反应可分为三大阵营。首先，有些人认为认知标记是不必要的。正如我们可以在没有生物学标志的情况下学习生物学，可以在没有医学标准的情况下行医，我们也可以在没有认知标准的情况下进行认知科学(Allen 2017)。其次，有些人认为认知的标准是必要的，可以识别的，并且对扩展心智不利(Adams 2010)。第三，有些人认为认知标准是可行的，它支持扩展心智(Rowlands 2009,2010)。

6 扩展心智的范围

在它的早期化身中，扩展心智的范围是相对有限的，它主要被理解为一个关于认知的论题。外部结构或活动的类型，涉及发展的思想，扩展的心反映了这种认知的重点。它们主要被认为是携带与有机体可能面临的认知任务的解决相关的信息的结构，其中有机体通过作用于这些结构可以将这些信息从仅存在于结构中的信息转换为有机体可用的信息(Rowlands 2010)。因此，扩展心智范围的扩展可以并且已经发生在两个(相关的)维度上: (1)从认知到其他类型心智过程的范围扩展，和(2)涉及这些扩展心智过程的外部结构类型的扩展。

一些著名的延伸认知状态或过程的倡导者一直怀疑意识可以延伸的观点，通常是因为外部结构不具备维持意识经验所必需的信息带宽(Clark 2009，Chalmers 2019)。其他人对这种可能性更为乐观，对经历(Rowlands 2010)和其他意识状态(如情绪(Krueger 2014; Krueger & Szanto 2016; Carter et al。2016)的延伸描述得到了辩护。与此同时，与之相关的外部结构类型也出现了一种扩展心智相关性。特别是，近年来在扩展心智方面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社会转向，探索社会结构和制度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能构成心智过程的方式(De Jaegher et al。2010，Gallagher 2013，Lyre 2018，and Slors 2019)，以及我们的基本生物认知能力可能通过一个文化化过程而转变的观点(Mendo2015)近年来帮助重塑了扩展心智。这种社会转向的一个重要例子是关于记忆的研究，特别是记忆经常是交换的方式——涉及两个或更多人的共同努力，作为一个耦合系统结合在一起(Barnier 等，2008; Sutton 2008,2010,2015)。

7 扩展心智和4E心智

另一种描述扩展心智范围的方法是更精确地确定它在一系列反笛卡尔可能性中的位置。扩展心智提供了4E认知中的一个“E”，或者更普遍的4E 思维，因为它的范围可能比单纯的认知更广泛(Newen，De Bbu，& Gallagher 2018)。“4E”这个标签旨在捕捉这样一个概念，即至少有一些心智过程是具身的（embodied）、嵌入的（embedded）、生成的（enacted）和/或扩展的（extended），或者是它们的某种组合。

心智过程是具身的的说法至少意味着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Prinz 2009)。一方面，它可以表明心智过程依赖于对身体的占有和使用，而不仅仅是大脑(Haugeland 1993，Shapiro 2004)。这种观点本身可以分裂成不同的观点，这取决于我们如何理解依赖性的观点。这种说法可以理解为因果依赖: (一些)心智过程因果依赖于(它们的存在、同一性等)身体及其特征。另一方面，它可以被理解为构成的要求: (一些)过程发生在身体内部，但在大脑之外，可以部分构成心智过程。另一方面，还有另一种方式来理解心智过程是具身的的主张，特别是(一些)心智过程依赖于与身体相关的心智表征的主张(Prinz 2009)。这些表征有两种形式: 一种是影响身体的，如运动指令; 另一种是呈现身体或对身体做出反应的，如对身体运动的感知。因此，根据这种观点，如果一个心智过程涉及，例如，一个位于运动皮层的表征，即使运动皮层位于颅内，它也可以算作是具身的。

一些扩展心智的支持者认为他们的观点与心智过程是具身的主张是对立的。例如，Clark(2008a)认为，这两种观点之间至少存在一种紧张关系。他的扩展心智的版本是基于功能主义的自由版本，根据这种功能主义，心智状态和过程被以一种相当抽象的方式指定的功能性角色个体化，作为连接感知、心智状态和过程的一般原则，以及在任何深度上都没有指定负责这种联系的机制的性质的行动。另一方面，Clark认为，具身的主张要么是基于对功能主义的拒绝，要么是基于一种更具沙文主义色彩的功能主义形式，因为它在对功能角色的规定中，至少具体说明了其实现机制的一些细节。其他人认为扩展和具身的心灵观点比这更加兼容或一致，即使是同一观点的不同方面(例如，Mendoy2007，Rowlands 2010)。

一个心智过程是嵌入的，如果它的功能，也许已被设计为功能，与周围的，环境脚手架，如果没有这个脚手架的存在，这个过程将不能做它应该做的，或者不太可能达到它应该达到的，或者做它应该做的，以一种低于最大效率的方式，等等。外部脚手架携带的信息相关的认知任务的过程是设计来完成的，认知有机体可以通过操纵或利用结构在一个适当的方式，利用自己的这些信息。这种观点认为，认知仍然存在于头脑中。但最终的结果是，至少认知任务的部分难度被转移到了全世界。如果周围没有环境脚手架的话，所需的内部、颅内处理就不会像需要的那样复杂。想想在脑子里做长除法和用纸笔做长除法的区别(Rumelhart et al. 1986)。外部符号是脚手架的一种形式，它降低了所需内部处理的复杂性。Kirsh 和 Maglio (1994)给这种行为贴上了标签——这种行为改变了必须在内部完成的认知任务的性质——认知行为。

一些心智过程被嵌入的说法，初步来看，属于一系列反笛卡尔的心理概念化方式。然而，最近辩证法的一个奇怪的特点是，嵌入的观念经常被用作贬低扩展心智要求的一种方式。这里的观点是，声称建立心智过程被扩展的论点实际上只表明这种过程是嵌入的(Adams & Aizawa 2008，Rupert 2004)。这个反对意见是第5.2节中概述的耦合构成反对意见的一个版本。

如果一个心智过程涉及或由发生在有机体的皮肤或头盖骨内部的过程和发生在所述皮肤或头盖骨外部的过程之间的动态的、相互作用的耦合构成，那么这个心智过程就是制定的。生成主义以多种形式出现。然而，假设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至少与其中的一些思维相吻合是合情合理的。例如，在解释意识经验的本质时，许多形式的生成主义呼吁经验有机体对周围世界采取行动的能力。或许，能力不需要扩展。但有些版本的生成主义也呼吁这些能力的行使。用一种共同的积极主动的方式来解释现象存在的感觉——被呈现在一个结构丰富、细节丰富的世界上的感觉——并不能吸引复制这种细节的具象化结构。如果涉及到表征区域，它们只是给我们提供了视觉情境的大致要点。丰富和细节的感觉来自于体验有机体利用世界本身的丰富和细节(O’Regan & Noë 2001，Noë [ ed. ]2002，Noë 2004).因此，通过在一个丰富而细致的世界上行动，有机体将丰富和细节注入到它的体验中。有机体对世界的丰富和细节的体验不是通过表现，而是通过与外部场景本身的一系列动态的、耦合的相互作用来实现的。

生成主义有多种形式(Chemero 2009; Hutto & Myin 2012,2017; Noë 2004)。但是强调生物体之间动态的、紧密耦合的相互作用贯穿于所有版本的生成主义，并且至少在过程导向的扩展心智中找到了清晰的共鸣。因此，尽管强调的重点可能有所不同，但有些版本的生成主义很可能与某些版本的扩展心智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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