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理论（一）

摘要

本文概述了西方意义理论从古代到18世纪末的历史发展。尽管它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并由最重要的作者、学派和传统的名字构成，但重点主要是与语言意义问题相关的理论内容，或与之直接相关的学说。我试图说明语义思想史并不是一个不断上升或进步的结构，而是一个复杂的多层次过程，其特征是多次断裂，如古代的衰落或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对中世纪学术的排斥，每一次断裂都与巨大的损失有关。因此，相当多的现代语义学的发现实际上是对更古老的见解的重新发现。

目录

1.引言 Introduction ▹

2.古典时期的语义理论 Semantics theories in classical... ▹

3.希腊化时代的意义理论 Hellenistic theories of meani... ▹

4.古典晚期：中世纪语义学的来源Late classical sourc... ▹

5.经院派传统中的意义概念 Concepts of meaning in th... ▹

6.现代哲学的意义概念Concepts of meaning in moder... ▹

参考 ▹

1. 引言 Introduction

这篇文章介绍从古代到18世纪晚期的西方语义理论。我们将会看到，许多当今的理论议题实际上在历史中已经有过讨论。

和语义有关的最早的哲学讨论，主要关注两个问题，一个是命名（naming）问题，一个是词和事物之间的关系是规约的还是自然的问题。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清楚意识到，词的意义需要和句子的意义一起放置在一起讨论，后来斯多葛派学者也认同这一点。但是亚里士多德的《解释篇》（Peri hermeneias / De Interpretatione）对后世影响更大，他对于言语表达、认识论和本体论之间关系的讨论，带来了后来的经院派长期存在的一种倾向，即关注词义，并且把语义学的重心放在词指称心理概念还是外部事物的问题上。

中世纪哲学带来了一系列新的理论，例如Roger Bacon关于意义的使用理论，思辨语法（speculative grammar），以及中世纪晚期的心灵主义（mentalist）路径，等等。

17和18世纪的哲学将语义学从逻辑学中脱离出来，关注认识论，打开了许多新的问题。17世纪下半叶的理性主义者发展出了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的概念。另一个重要问题是语言或者符号在思考中发挥的作用，特别在经验主义运动中，语言对于思想和知识的基础性影响为人广为认同。同时，从17世纪晚期开始，语言哲学还逐渐开始关注语言的历时面向。

2. 古典时期的语义理论 Semantics theories in classical antiquity

Plato（427-347 B.C.）

柏拉图的《克拉底鲁篇》（Cratylus, 388 B.C.）是已知最早有关语言理论的哲学文本。其主要议题之一，是名称正确性的问题，即名称和事物之间的关系是自然的还是规约的。

Cratylus持自然主义（naturalism），认为所有东西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正确的名称，这一名称来自自然。Hermogenes与之对立，持规约主义（conventionalism），认为事物的名称来自使用和习惯。德谟克里特实际上也已经用同音形异义、同义和名称变化等现象反对过自然主义的观点。

柏拉图自己则持一种工具论思想，认为语言是一种用来认识和分离现实的工具，实际上站在了自然主义和规约注意的中间。柏拉图在《克拉底鲁篇》中还首次区分名词和动词的不同词类。

在后来的对话体《智者篇》（Sophistes）中，他证明语言的本质功能不在于给事物命名，而在于构成具有真值的有意义的命题。“真”（truth）的问题因而从词及其与事物关系的层面转变到了一个更自足的命题层面。柏拉图还以此为基础提出了命题态度（propositional attidude）的概念，认为有必要给思想、观点和想象赋予一个命题结构。

由此柏拉图提出，形成观点的过程就是一种无声的自我对话。他进一步认为，思想和言语本质相同，只不过思想是和自身灵魂的无声对话。如果思想流通过嘴唇流出，并且能被听见，就叫做言语。其实这一观点在古希腊语的logos这个词本身就已经有所体现了。logos既指言语、话语，又指思想。《智者篇》由此成为心灵言语、思想语言这一传统议题的开端。

Aristotle（384-322 B.C.）

亚里士多德的《解释篇》可以看作语义学历史上影响最深远的文本。亚里士多德在其中阐释了语义学的一个基本系统，包括四个成分：书写标记，口语词，心理概念，事物。这一系统称作“言语序列”（order of speech）或者“意义序列”（order of signification），它成为后来语义学理论的基本框架。它不仅确定了这些成分之间的关系，还暗示了语义学和认识论之间的某些联系：

spoken words (ta en te phone; literally: those which are in the voice) are symbols (symbola) of affections (pathemata) in the soul (i.e. mental concepts (noemata) according to De int. 16a 10), and written marks symbols of spoken words. And just as written marks are not the same for all men, neither are spoken sounds. But what these are in the first place signs (semeia) of – affections of the soul – are the same for all; and what these affections are likenesses (homoiomata) of – actual things – are also the same.

简单来说，亚里士多德认为，书写符号是口语词的符号，口语词是心理概念的符号，心理概念是事物的符号（或者说画像、图像）。亚里士多德的语义理论至少包含以下四个要点：

1. 心理概念是自然的，对所有人都相同。

2. 与之相对，书写和口语符号是规约的，基于使用者的一致。

3. 心理概念既是外部事物的画像，也是其自然效应，它们和现实直接关联，本质上独立于语言。

4. 词和言语因而既和心理概念有着本质区分，又与其有着紧密联系。亚里士多德关于词、思想和事物之间关系的描述可以看作后来的“语义三角”（semantic triangle）的先声。

这一理论使得亚里士多德看起来关注的是词汇语义，但实际上他真正的意图是命题语义。对他而言，首要的指称者是句子，作为个体的词汇则是次要的，它们服务于句子的功能。这也体现在他对名词表达（onomata）和述谓性表达（rhemata）的区分上，这种区分不是基于词类，而是基于其在句子中实现的功能。

这两类表达被视为最小的规约性的意义单位，另外的一些表达，如连词、冠词和代词则被称为“syndesmoi”，在后来则被Priscian称为非范畴词（syncategoremata），并成为中世纪逻辑语义学的一个核心议题。

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一样主张思考是一种内在的言语行为。他因而坚持对语言进行一种无歧的、定义完善的使用。注重对于同音异义、同义、同源等语义现象的详细分析（《范畴篇（Categories）》），并且讨论了避免歧义的方法策略（《论题篇（Topics）》）。

3. 希腊化时代的意义理论 Hellenistic theories of meaning (ca. 300 B.C.-200 A.D.)

毫无争议的是，一个完整的语言理论，包括语音、句法、语义和语用方面，最早来自于斯多葛派（Stoic）哲学家。其基本观点甚至为现代分析哲学导之先路。根据Sextus Empiricus，斯多葛派语义学的主要要素包括：

1. Semainon：指称者，即signifier，或which signifies，即组成单词或书写单位的物质。

2. Tynchanon：外部事物或事件，换言之即name-bearer。

3. Semainonmenon：被指称者，即which is signified。这一概念相当于斯多葛派命题语义学中的核心概念lekton，可以翻译为that which is said或that which can be said。

前两者属于物质成分，lekton则属于非物质成分。lekton不能等同于任何思想或者任何头脑中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不同于亚里士多德所提的心理概念，这在斯多葛派的概念中称为phantasia logike。lekton和pragma这一概念相对应，后者也不指外部事物，而指一种事实或something which is the case。

斯多葛派语义学的另一重要思想是，命题内容本身还不足完整刻画一个句子的意思。这一发现指向了现代的言语行为理论。

that those who forbid say one thing, forbid another, and command yet another. For he who says "do not steal" says just this, "do not steal", forbids stealing and commands not stealing...

伊比鸠鲁派（Epicurean）哲学家和亚里士多德以及斯多葛派都不同，他们认为词汇直接指称外部世界的物体。虽然这重指称关系还是预设了一个心理实体（prolepsis）的存在，但这种心理实体不进入指称关系。

下面这张表总结了以上提到的意义理论以及后文将继续介绍的代表性观点。

1

1

2

Ⅱ

3

IV

亚里士多德

Symbola ta ten te Semeia

同瘤目

图示

电话

pragmata

悲情思想

波爱修斯

凋落物

Voces

notae

notae

类似物

res

写的

事物

说的

-1250 +

Signa

Signa

Signa

可分的，

similitudo

res

苔状奥古斯丁标志缄默语

命题

命题

mente conceptus命题

re中的命题

-1270+

Signum

Signum

Signum

Scripta

(=事态)

声带肌

Signa

Voces

Signa

奥克姆

res

Scripta

Signa

semainei前病变幻觉逻辑类似semainei

tynchanon

伊壁鸠鲁人

电话

semainomenon=lekton

斯托阿

semainon

tynchanon

=pragma

(=事实)

标记的灰色区域表示元素(I、I1、III)是指符和/或所指。labe white字段代表reg中左边元素的语义关系(1.2，3)。右边的一个。标记为浅灰色的区域代表在意义过程中所涉及的元素，虽然既不是能指也不是所指。

ordo的意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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