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人生的意义（完结）

拒绝永生的另一个原因是它会变得重复，这将极大地耗尽它的意义（Scarre 2007, 54–55; May 2009, 46–47, 64–65, 71; Smuts 2011, 142–44; cf. Blumenfeld 2009）。如果，正如它所显示的那样，一个人在永恒中只能执行有限数量的行动，只能拥有有限数量的关系，只能处于有限数量的状态，那么他将不得不再次做同样的事情。尽管一个人的活动可能比永远把石头推上山顶更有价值，但对许多人来说，一遍又一遍地做这些事情的前景是令人沮丧的。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人可能不记得以前做过这些事，因此可以避免无聊，但对一些哲学家来说，这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就像患了痴呆而忘记自己讲过同样的故事一样。然而，其他人仍然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了意义（例如，Belshaw 2021, 197, 205n41）。

反对永生的第三个基于意义的论点需要考虑叙事。如果一个人的生活模式整体上很重要，如果一个合适的生活模式包括开头、中间和结尾，那么似乎永不结束的生活就会缺少相关的叙事结构。 因为它会无休止地拖下去，它迟早会变成一连串缺乏形式的事件……这部小说不朽，永远不会结束……这样一部小说能有多大意义呢？ (May 2009, 68, 72; see also Scarre 2007, 58–60）。请注意，这个反对意见不同于无聊和重复（这涉及到新颖性）；即使一个人受到刺激，即使一个人找到了一种方法，不重复自己的生命在永恒的过程中，一个不朽的生命似乎是缺乏形状的。作为回应，一些人拒绝接受有意义的生活必须类似于小说的观点，相反，他们选择叙事的形式，比如一系列相互建立的短篇故事（Fischer 2009, 145-77, 2019, 101-16）。然而，另一些人则试图表明永恒仍然可以像小说一样，认为重要的结局是内容的功能，以及它与之前的内容之间的关系（例如，Seachris 2011; Williams 2020, 112–19)。

还有其他反对永生的理由，认为它削弱了意义，但它们表面上不如前三种理由强大，如果听起来，它们可以说是表明永生是有代价的。例如，有人认为永生会缺乏一种珍贵感和紧迫感（Nussbaum 1989, 339; Kass 2002, 266-67），不能成为勇敢地为他人冒生命危险的美德的典范（Kass 2002, 267-68; Wielenberg 2005, 91-94），不能从维持或拯救他人的生命中获得意（Nussbaum 1989, 338; Wielenberg 2005年,91 - 94）。请注意，至少前两个理论主要是基于对永生的信仰，而不是永生本身：要是一个人是不朽的，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或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他就可以欣赏生活，并获得许多勇气的美德 （相反，要是一个人不是不朽的，但认为自己是不朽的，那么，根据这些论点的逻辑，他将无法认识到极限，也无法树立勇气 )。

4. 虚无主义

前两部分讨论了对人类生命意义的理论解释。尽管这些理论并不意味着有些人的生命实际上是有意义的，但这一直是绝大多数提出这些理论的人的假设。很多过程都是假设许多生命都有意义，然后考虑他们拥有什么，或者可以拥有什么。然而，也有一些虚无主义者（或悲观主义者）的观点质疑这一假设。根据虚无主义（悲观主义），使生活有意义的东西原则上不能为我们任何人获得。

虚无主义的一个直接的理论基础是极端的超自然主义关于什么使生命有意义和无神论是否存在精神领域的结合。如果你相信上帝或灵魂是生命意义的必要条件，如果你相信这两者都不是真实的，那么你就是在信奉虚无主义，否认生命可以有任何意义。虽然这种虚无主义的基本原理在现代时代很突出（或多或少是加缪的立场），但它在分析哲学圈中一直在衰落，因为极端的超自然主义已经被温和的变化所掩盖。

如今，虚无主义最常见的理论并不诉诸超自然主义，或者至少不明确。有一组观点对元伦理学家所说的“错误理论”很有吸引力，这种观点认为，评价性主张（在这种情况下是关于生命的意义，或关于意义的道德必要条件）典型地假定了客观真实或普遍合理的价值，但这种价值并不存在。根据一种说法，价值判断通常包括对客观性的主张，但没有理由认为客观价值存在，因为它们“将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实体、属性或关系，与宇宙中其他任何东西完全不同”（Mackie 1977/1990, 38）。根据第二个版本，如果没有一套对所有理性询问者都完全合理的道德标准，生活将毫无意义，但这种标准对于那些总是能够合理地质疑某一特定主张的人来说就不存在（Murphy 1982, 12-17）。第三种观点认为，我们对道德和相关价值（如意义）的客观性和普遍性持有某些信念，是因为它们在进化上对我们的祖先有利，而不是因为它们是真实的。人类已经“被他们的基因欺骗，认为有一种不感兴趣的、客观的道德约束着他们，所有人都应该遵守”(Ruse和Wilson 1986, 179; cf. Street 2015)。为了评价这些论点，我们必须借鉴过去几十年元伦理学中进行的复杂工作。

与虚无主义的错误理论论点相反，它有理由接受客观价值的存在，但否认我们的生活可以展示或促进它们，以获得意义。这种方法的一个版本认为，为了使我们的生命有意义，我们必须能够为世界增加客观价值，但我们不能，因为世界的客观价值已经是无限的（Smith 2003)。这个观点的关键前提是时空的每一点（或者至少是物质宇宙中的恒星）都有一些正的价值，这些值可以加起来，而空间是无限的。如果现在的物质世界包含着无限的价值，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在意义上有所不同，因为无限加上任何价值都是无限的。除了怀疑时空或恒星的价值之外，质疑这一论点的另一种方式是提出，即使人们不能增加宇宙的价值，也就是说，似乎来自于某些价值的来源。

接受客观价值存在的虚无主义的第二个基本原理是David Benatar(2006, 18-59)对反自然主义的有趣的“不对称论点”，该观点认为，把带来新生人类是不道德的，因为总的来说，这样做总是对他们不利。对Benatar来说，存在的坏处（如痛苦）相对于不存在来说是真正的劣势，而存在的好处(快乐)相对于不存在来说不是真正的优势，因为在后一种状态中没有人可以剥夺它们。如果不存在的状态确实不比体验存在的好处更糟，那么，既然存在总是会带来伤害，那么，存在总是比不存在更糟。虽然这个论点用经验的好与坏来说明，但它似乎可以推广到非经验的方面，包括生命和反物质的意义。关于这一论点的文献越来越多（见Hauskeller和Hallich 2022)。

Benatar（2006, 60–92, 2017, 35–63）提出了虚无主义的另一个论点，这一论点吸引了Thomas Nagel(1986，208-32)广泛讨论和分析，即人类可以对其生命采取的极端外部立场。用Henry Sidgwick那句颇具影响力的话来说，存在着一种“宇宙观”，即把人的生命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联系起来的观点。当一个人站在最外部的立场上，把自己对世界的影响看得微不足道时，他的生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地球上的某个社会里，一个人在75年左右的时间里所做的事情并不算什么，考虑到构成时空的数十亿个时间年和数十亿个光年。尽管从个人、社会或人类的角度来看，这种推理赋予了人类有限的意义，但Benatar既否认了最伟大的意义——宇宙意义——对他们来说是可用的，又声称这使他们的生活变得糟糕，因此被贴上了“虚无主义者”的标签。一些人反对说，我们的生命实际上可能具有宇宙意义，如果他们在上帝的计划中发挥了作用（Quinn 2000, 65-66; Swinburne 2016, 154)，是宇宙中唯一有尊严的人（Kahane 2014)，或从事有价值的活动，可以被任何人随时随地欣赏（Wolf 2016, 261-62)。 其他人自然认为宇宙意义是无关紧要的评价，一个人的生命，与一些否认这将是一个真正的意义来源（Landau 2017,93 - 99)，以及其他人接受，但维护没有这个好不会被视为坏或值得后悔（见 Benatar 2017, 56–62; Williams 2020, 108–11)。

最后，虚无主义的一个可区分的来源是关于本体论的，不同于价值论的，生命意义的先决条件。也许最激进的是，有些人否认我们有自我。我们真的缺乏自我吗?如果我们缺乏自我，我们就不可能拥有有意义的生活（见Caruso and Flanagan 2018; Le Bihan 2019）？有些人不那么激进，他们承认我们有自我，但否认他们以相关的方式负责。也就是说，有些人认为我们缺乏自我管理或自由意志，这是生命意义的本质，至少在决定论成立的情况下是如此（Pisciotta 2013; essays in Caruso and Flanagan 2018）。非量子事件，包括人类的决定，似乎是由一个先前的世界状态所决定的，因此没有人可以不这样做，我们的许多决定是无意识神经机制的产物（而量子事件当然是完全超出我们的控制的）。如果我们的任何有意识的选择都无法避免，而所有的选择最终都是由外在的东西所决定的，那么也许这些选择不足以值得骄傲或敬佩，也不足以构成生活的叙事创作。作为回应，一些人认为，决定论和道德责任之间的兼容性适用于生命的意义（例如，Arpaly 2006; Fischer 2009, 145-77），而其他人认为，不相容主义是真实的道德责任，但不是意义（Pereboom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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