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形而上学

从公认的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开始，人类就踏上了探索世界终极真理的漫漫征途。对于世界本源的认知，古希腊的哲学家认为是水火土气，是数，是原子，是逻各斯，中国的老子认为是道。这些关于世界本源的研究，被称作“形而上学”。

古代的先哲怀着对自然敬畏而好奇的心态对世界进行追问，试图透过杂多的现象看到世界的本质。但是对于什么是世界的本质，世界是否有本质，无法做出明确的回答。虽然如此，从柏拉图到笛卡尔，先哲们对崇高感的追求是一种信仰，永不停步。这样的追求是形而上学，也导致了宗教的产生。

早期的哲学家都是科学家，科学也就是哲学。但是随着人类认知的提高，各门学科从哲学当中分离出去，形成独立学科。而形而上学始终是哲学的任务。

自从哥白尼天文革命之后，科学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形成了当前的科技文明，彻底改变了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具有科学背景的哲学家，对形而上学的神秘色彩无法满意。于是哲学发生了转向，以逻辑实证主义为代表的分析哲学，认为形而上学无意义而予以拒斥。

逻辑实证主义认为形而上学的命题无意义，基本的理由是不知道“世界的本源”是什么东西。海德格尔依然孜孜不倦地发展形而上学，试图搞清楚“在”和“在者”的区别。但是，亚里斯多德早就说过，“存在不可被定义”。海德格尔唐吉诃德式的努力，只能让他的哲学越发陷入神秘主义。

虽然形而上学陷入比较尴尬的境地，但是不可否认，现代社会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正是对形而上学追求的结果。我们认识到了前人所不了解的规律，对世界的理解确实越来越深刻了。在物理学上，人类发展出牛顿力学，电动力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在微观上，人类发现了质子，中子，电子，光子，中微子等基本粒子，在宏观上观察到了距离我们140亿光年的宇宙边缘。虽然我们依旧不知道世界的本质是什么，这些伟大的发现，正是对本质追求的结果。

所以，把形而上学象垃圾一样扔掉是不合适的。通过前面的努力，我们已经把存在论科学化了。结合科学的存在论，以及现代科学知识，我们再次审视一下形而上学。

猜想

公理

规律 分析 理性

可实证命题

①④

实证

②③

现象 感官 感觉、知觉 经验

客体 主体

图1科学方法

我们来看图1，图中的平面被分割成了四个象限。左边第一第二象限代表客体，也就是世界，右边第三第四象限代表主体，也就是人。

把世界划分成主体和客体，这是科学认识论的基本假设。

第二象限是杂多的现象，引起我们的感知，而在现象背后是规律，在第一象限。这是我们对客体的基本假设。

柏拉图认为，存在一个理念世界，现实世界当中的物体是理念的摹本。在我们的假设当中，存在一个规律的世界，可以与理念世界相对应。与柏拉图不同的是，规律的作用不是现象的蓝本，而是对现象进行制约，进行规定。

主体如何把握这些规律？笛卡尔认为是“天赋观念”。康德也认为，人的知性为自然立法，规律不是事物存在的规律，而是人认识事物的规律，先天地存在于人的知性当中。但是，人类探索世界耗费了如此艰辛的努力，如果说先天就懂，这对科学家的探索来说是不公平的。

波普尔认为，科学理论是猜想，科学家只是去猜测规律是什么。这就到了第四象限。猜测需要想象力。在想象中，科学家可以摆脱逻辑的束缚，天马行空，任意驰骋。猜测的结果以公理的形式出现，成为逻辑的起点。

既然是猜测，对同一个规律，就可以有不同的猜测。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猜测，存在公理和人公理也是猜测。牛顿定律是一种猜测，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是不同的猜测。如何评判猜测是好是坏？这需要实证进行评估。

公理本身是抽象概念层面的判断，无法直接验证。需要结合实际的场景和例子，通过演绎得出一个分析命题，而该分析命题能够与人的感知相比较，从而证实或者证伪。

那么，第四象限当中的猜想，公理，逻辑，分析命题，就是理性，并在实证环节与经验实现对接。公理是对规律的猜测，就是形而上学。

规律是有层次的。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即使是形而上，上的层次也有不同。越往上走，就越抽象，越具有普遍性，越接近世界的本质。

什么是世界的本质，先哲们无法回答，是一个想象中的存在。然而，想象有这样的一个存在，这是科学的第一步。这就难怪人们说，哲学是科学之母。

基本粒

子

原子

分子

物质 对规律的猜测

现象

图 2 形而上学的层次

我们承认世界有本质，本质就是世界运行的规律。按照本书已有的论证和现代物理学知识，如图2，规律的层次如下：最表面的层次是现象，现象是千变万化。现象的世界，可以比喻成万花筒。我们用眼睛看进去，看到一个五颜六色，变化万千的图案。

当我们把万花筒拆开的时候，发现里面只有一块三棱镜和几段彩色的小塑料管。这就是物质世界，存在论研究到这个层次。

物质，是我们对现象背后的规律的一种猜测。我们猜测现象是由物质相互作用而对人的呈现。一个物质实体，可以和很多不同的其他物质相互作用而形成不同的现象，那么物质实体的数量就比现象少很多了。这种猜测，我们用存在公理和人公理的方式表达出来，并且得以证实。

现代科学在此基础之上，继续研究更深的层次。

很多物质有分子结构。相同的分子结构，可以形成不同形状的实体，所以分子的种类比物质实体要少很多。在保持分子结构的条件下对物质实体进行改变一般称作物理改变，比如机械加工。

分子是由原子构成的。目前人类发现118种元素，加上相同数量级的同位素，原子的种类只有几百种。分子发生变化而保持原子结构的物质变化是化学。

原子是由质子，中子和电子构成，而中子是由质子、电子和中微子构成，再加上光子，稳定的基本粒子只有四种，质子，电子，中微子和光子。

更深层次的是则夸克理论，过于专业，就不多说了。

从另外一个方面，物质间的相互作用，在现象层次有推力，拉力，重力，支撑力，打击力，摩擦力，浮力，压力，应力，静电力，磁力，等等。现代物理学的发展，已经将作用减少到三种，强相互作用，弱电作用和引力。强相互作用发生在原子核内，而现象界中，除了引力，其他的都是统一成电磁力，而电磁力和弱相互作用又统一成了弱电作用。

弦理论是物理学的最前沿。弦论的基本观点是，自然界的基本单元是很小很小的线状的“弦”，弦的不同振动和运动就产生出各种不同的基本粒子。弦论有希望将自然界的基本粒子和三种相互作用统一起来。

那弦论是不是世界的终极本质呢？我们不知道。当年牛顿统一了天空和地面上物体的运动，人类认为牛顿定律就是世界的本质，但是后来出现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人类认识到了更深层次的本质。弦论目前还只是理论，无法进行验证。

统一所有的基本粒子和基本作用是人类的伟大梦想，人类一直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现象通过感官和人的大脑的加工，形成人的感知。 第三象限是主体的经验领域。现象是杂多的，大脑通过感官对杂多现象的了解，这是一个信息传递的过程。所以，采用了粗箭头，表示信息传递的通道，而信息是非常多的。

规律对现象的支配用细线表示，理性的分析，可实证命题与经验的对比进行实证，这些都是逻辑过程，也用细线表示。而主体对规律的猜想，没有什么规则可用，用虚线表示。

图 1的整个平面，都是我们对世界的猜想和假设。我们无法跳出自己的思维，站在上帝视角上确认客体或者规律的存在。我们相信这样的假设是正确的，是因为我们从猜想和感官两条路径对同一个客体进行了观察和思考，猜想这条路径是理性，而感官这条路径是经验。理性与经验在实证的过程实现了对接，从而实现了闭环。而实现对接的共同基础是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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