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

逻辑可能性(logical possibility) 指的是可先天认知的(a priori)，仅仅由逻辑规则(only by logical rules)决定的可能性。比如1+1=3是逻辑上不可能的，我身高1米6是逻辑上可能的，一个东西是它本身是逻辑上必然的(logically necessary)。

形而上可能性(metaphysical possibility)：当一个事态(state of affairs)至少在一个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中为真时，这个事态是形而上可能的。我们先介绍可能世界再回来继续说形而上可能性。

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比较复杂，大致上来说，可能世界是被用来讨论什么是可能(what could have been the case)的工具。我个人比较认同Kripke而不是David Lewis的解释，虽然当年（2，3个月之前）也挺喜欢David Lewis的解释来着...Kripke的解释大致为可能世界是被我们通过操纵/改变一些事态的真值（也就是真假）所构建出来的一个世界。比如你可以说在一个可能世界中，我的身高是1米6。这就是你把现实世界中[我的身高是1米6]这个事态的真值[假]改成了[真]所构建的可能世界。一般来说，你所关心的只是你所改变的这些事态，世界上的其他无关事态都不变（比如2002年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来的），而一些其他可能受到影响的事态（比如我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则会受到讨论。David Lewis则是觉得可能世界也是真实(real)的世界，所有的可能的世界都是真实的，和我们现实世界一样的真实...我之前听到这个理论觉得，哇，牛逼！我也这么觉得！多看了两遍Kripke之后觉得，哦，Lewis应该是错的...可以再看看 什么是「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 了解一下。

最近可能世界(nearest world)用的不多，我其实完全没有看到人用过，大概就是只改变一个事态的真值构建出来的世界，【我猜Lewis用的比较多，估计用来解决跨世界身份同一(transworld indentity)的吧...transworld identity是说，根据Lewis的理论，既然可能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同样真实，那么我们怎么能说那个世界的我就是这个世界的我呢？就像有两个苹果同样真实，它们怎么可能是一个呢...Lewis就说了，啊有个东西叫counterpart（对应的东西），两个东西在重要的方面很像的话他们就是counterparts，我们说在这个可能世界中的这个人是我的counterparts就是因为这个人和我很多方面很像，比如都长这样，父母都长这样（我们还得考虑父母的transworld identity...)。然后我想到这就开始觉得Lewis的理论其实还是在扯着玩罢了...】

说完可能世界回到形而上可能性。一部分人觉得形而上可能性就是逻辑可能性。只要是逻辑上可能的就是可能的。理由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承认一个没有理由的事实(brute fact)，并且觉得这个事实就是没有理由的，比如世界上存在蚊子而不是不存在蚊子。至少我们理性上允许它可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理由的），我们的世界大概最终也会有一些最基本的事实，这些事实就是没有理由的。但是我们很难说存在一些没有理由的不可能性/必然性(brute impossibility/necessity)。比如，你说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蚊子，而且没有理由，就是不可能没有。这个在我们的直觉看来是错的。当我们说一件事情是必然的时候，比如一顶绿色的帽子必然是有颜色的，我们一定有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便是逻辑规则（当然逻辑规则本身是直觉上的，本身没有理由），既绿色是有颜色的一种。因此，我们似乎找不到任何东西虽然是逻辑可能的，但是是形而上不可能的，因为既然逻辑上允许了这种可能性，你无法找到一个没有理由的理由去说这个东西就是不可能的。没有理由，就是不可能！

但是有些人认为有一些逻辑可能，但是形而上不可能，但是仍然是有逻辑规则做支撑的例子。虽然Kripke在他的《命名与必然性》(Naming and Necessity)中没有明确说明他觉得这是什么可能性，但他认为水必然是H2O，而且是in the highest sense（翻译不好，大概是最高意义上的可能，所以据此我觉得他想说的还是逻辑可能性...不过我教授不这么认为）。为什么认为水必然是H2O呢。举个例子，我眼前的这张桌子是由某块木头做成的。现在，如果我们用金属做成和这张桌子完全一样的样子，放到和它现在完全一样的位置，那么这张新的桌子是原来的桌子呢？显然不是。就算原来那张桌子从来没有被制作出来过，这张金属桌子也不是那张桌子。如果我们用的还是木头，但是不是原来那块木头来做一张新桌子呢？显然它还不是原来那张桌子，否则同一个批次做出来的一堆一样的桌子就都是一个了。因此，Kripke认为一个东西必然是由它实际上构成的东西组成的。然而直觉上，我们并不认为水一定是H2O啊？而且好像也没有啥逻辑规则在这啊？这里，[水不是H2O]就是一个一些人认为逻辑可能但是形而上不可能的事态。进阶可以看这个答案 如何理解克里普克的本质主义？ - 知乎 ，但是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很进阶了，反正我是最近才看懂的...

但是我为什么认为这个还是逻辑上不可能的呢？因为这里就是有一个隐藏的逻辑规则，既一个东西必然是它自己。如果构成一个东西的质料不一样了，那么它就不是它自己了，那么当然这是逻辑上不可能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一开始说逻辑必然性的时候把[仅仅]加粗了，因为也许在某种定义上，我们可以定义逻辑可能性为有逻辑规则支撑就可以。在水必然是H2O这个例子上，我们有[一个东西必然是它自己]这个逻辑规则支撑，同时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上的证据(empirical evidence)，既水是H2O构成的。因此原先的定义中[可先天认知的]这个条件也需要删除...

扯远了。还有一些人觉得存在一些逻辑可能，形而上不可能，而且不需要逻辑规则支撑的事态。这些人我觉得他们脑子有泡...

认知可能性(epistemic possibility)比较复杂，要牵扯到二阶语义(2-dimensional semantics)了...这也和我们上面说的水必然是H2O有关。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确实可以说水有可能不是H2O。这种意义上的可能性我们称之为认知可能性。在这种意义上，存在一种可能性，既认知可能性，科学家们傻傻地误认为水是H2O构成的，但是实际上我们所认知的水是由其他元素构成的。也就是说语义上[可能]这个词我们有两种用法，一种用法上，水必然是H2O是对的（既本答案qian4/5部分的用法），另一种用法上，水不一定是H2O是对的（既最后这一段所介绍的）。在前一种用法上，我们讨论的是有可能世界不是我们现在这样的，在后一种用法上，我们讨论的是世界其实什么样的。这个概念要费点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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