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济南太守叫郅都,是汉初最为有名的酷吏之一。
根据《汉律》:太守主抓行政,而都尉主管军事,在级别上来说都属于“两千石”的地方大员,属于同一级别。
可是,由于郅都“凶名”在外,在宁成之前,每有新任都尉前来报到,都吓得胆颤心惊,如同下属参见上级长官一样。
然而,宁成却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定位,所以,“大大咧咧”地就去了。见惯了下属的扭扭捏捏,郅都立马对于这个“刺头”宁成另眼相看,并刻意拉拢。
在济南的那段时间里,郅都与宁成这两位酷吏,相互辅助,着实替朝廷收拾了一些地方豪强。始前数都尉步入府,因吏谒守(郅都)如县令,其畏都如此。及成往,直凌都出其上。都素闻其声,善遇,与结欢。
后来,郅都调任中尉(负责京师地区的警卫、治安工作),宁成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济南地区的治安工作。
在中尉一职上,酷吏郅都积极主动,将长安地区的权贵、豪族收拾地一愣一愣的。但是最终,由于郅都工作过于“卖力”,“不小心”弄死了窦漪房的长孙临江王刘荣,而谢罪自裁。
没有了郅都的震慑,长安地区的权贵们很快又活跃起来;看到此种乱想,汉景帝想起了宁成。
久之,都死了,后长安左右宗室多犯法,上召成为中尉。其治效郅都,其廉弗如,然宗室豪杰人皆惴恐。
宁成在担任中尉一职时,他的大多数做法都效仿前任郅都,但是,在廉洁自律方面,宁成与郅都却是天差地别。
郅都死后,清点财物可谓家无余财,而这个宁成却曾经直言不讳地说道:仕不至二千石,贾不至千万,安可比人乎!翻译过来就是: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成为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或者积累下千万贯的家财,那么,就是白活一场。由此可见,宁成的理想与信念。
在汉景帝一朝,由于宁成早年间与景帝有点渊源,并且景帝也确实需要宁成这样一位鹰爪,去整治朝纲,所以,即便是宁成已然“天怒人怨”,但是,他却一直“相安无事”。
公元前141年,汉景帝驾崩;没有真切感受过朝堂险恶的少年天子刘彻,在懵懵懂懂之下,就听从了外戚权贵的“谗言”,将劣迹斑斑的皇权“鹰爪”,革职问罪。最终,经过审讯,给宁成定下的处罚是:抵罪髡钳。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
在古代社会,这是一种极具侮辱性质的处罚,一般高级官吏,受到这样的处罚判决,就会直接自杀,以保尊严。
很明显:宁成受到这样处罚,是那些受惯了宁成欺辱的官吏们刻意为之的——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武帝即位,外戚多毁成之短,抵罪髡钳。是时,九卿死即死,少被刑。
然而,这些人低估了宁成的心理承受能力——宁成不仅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羞辱性的惩罚,而且,不久之后就逃回了家乡。
可见,在宁成心里:颜面与尊严根本不值一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宁成之所以会选择“苟延残喘”,那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朝廷每逢几年就会“大赦”,到时候只要自己有钱,又可以“重新做人”了!
故而,在逃回家乡后,宁成一边利用自己为官这些年,攒下的钱财作为资本放贷;一边大肆囤积土地,役使贫民。
等到几年之后,天下大赦的时候,宁成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积攒下了上千万的钱财,并且在其门下,聚拢了一批打手。
每次宁成出行,随行保镖就有几十人;他在家乡“说一句话”,比汉廷任命的太守,还要管用。
很明显:此时的宁成,俨然成为了一方“豪强(恶势力)”。
数年,会赦,致产数千万,为任侠,持吏长短,出从数十骑。其使民,威重于郡守。
差不多在此时,已经成长起来的汉武帝,终于认识到了“酷吏”的重要性,于是,他又想起了宁成,想重新启用他做太守。
这时候御史大夫(相当汉廷的中纪委书记)公孙弘,向汉武帝说道:
公孙弘.:“我当年在山东做小吏时,曾经在宁成的手下任过事,此人治民犹如“狼牧羊”,动不动就戕害百姓。故而,臣下以为,宁成不适合做郡守。”
汉武帝听后,就改任宁成为关东都尉。
又发迹起来的宁成,很快就恢复了“酷吏”的本性——在宁成出任都尉一年以后,在关东地区便有了这么一句名言:“宁见乳虎,无值宁成之怒。”就是说,宁愿去招惹一只正在哺乳期的老虎,也不要去惹宁成发怒。
可见,宁成在百姓中的“恶”名有多大!然而,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宁成最终死在了同行的手上。
后来,当宁成正式“退休”以后,他就回到自己的老家南阳,继续做郡县“话事人”;这时候呢,另一个酷吏义纵,恰巧被任命为南阳地区太守。
这个义纵虽然是一个酷吏,但是,还是比较有操守;他早就听说过宁成的种种不法行为,也早就知道,这个“曾经的豪强终结者”,现在却变成了豪强。于是,义纵二话没说,就完成了“后浪”该做的工作。
(义纵)至郡,遂案宁氏,尽破碎其家。
从来没有一个酷吏,像宁成这样令人生厌:他欺上辱下、贪生怕死、毫无羞耻之心;他戕害百姓,作威作福,毫无济世救民之心。
这样的一个人,最终落得被同行灭族的下场,可谓罪有应得。
因此,有人说他是最“渣”的酷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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