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沉闷了下来,慕容清风凤眸的余光在叶青松身上一晃而过,没有言语。
有的事儿,还是让别人来说罢。
只是,这个话儿,有人却是在心里巴巴的徘徊了好几次都最终没有问出口,如今有人给他问了出来,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见韩莫大眼睛里闪过一缕激动之色,抬眸看了眼叶青松,那里头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接到韩莫的眼神,不知怎的,叶二哥竟是觉得心里万分的受用,咳嗽了一声,给他递去了一道稍安勿躁的目光。
其实,说起来到了这个当下,看着自家祖父的神色,叶二哥便猜到了慕容清风的事儿怕是**不离十了。
更何况,他对慕容兄的本事那是有心知肚明的。
明明晓得自家孙儿是在为方才的话儿打哈哈,叶铮也不愿在这个当下给几个人拂了脸面。
更何况,慕容清风今日在朝堂上之表现的的确确是力压众人,惊艳一堂不假。
咳嗽了一声,有些嫌恶的吼了一声,“着什么急,人家自个儿都还不急,你便问上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今日上朝被举荐之人是你呢。”
哼了一声,叶铮的语气还是那般的毫不客气。
听到这个,叶青松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十分,“祖父,若今日去的是孙儿便好了,指不得就能够给你涨脸面了。”嬉笑一声,腆着脸道。
一听这句话,叶铮眉头立即一皱,一巴掌落到了叶青松的肩膀上,笑得有些渗人,“等着你给老夫涨脸面,估摸着还要十年罢?”
“这……”叶青松一噎,自家祖父这也太过于埋汰人了不是?
“你便是比之今日的温道初都不如。”看到叶青松一副尴尬的模样,叶铮可是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
温道初是何人?叶二哥眉头一皱,朝两个知晓事儿的人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还笃在这儿作甚?吩咐庖厨多准备一些晚膳。”看到自家孙儿的模样,又想起慕容清风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姿态,叶铮心里没来由的蹿起来一股子无名怒火。
一脚直接踹到了叶青松的屁,股上,叶老将军脸色都变得有些阴沉。
“吩咐庖厨……”飞身躲开这凌空一脚,叶二哥先是皱着见想了一下,片刻后便是眉开眼笑,“孙儿这就去。”
说完,行礼后就飞身朝庖厨走去。
这个多准备一些晚膳可不就是打算着慕容兄准备庆功宴么?
祖父也就是个倔性子,想给人庆功,直截了当的说了不就是了,何至于这般藏着掖着,还踹了自个儿一脚。
但方才他说的那个温道初……
罢了,还是过一阵子问慕容兄罢。
边走边琢磨的叶二哥想起自个儿的心愿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不由长嘘了一口气。
片刻后,不晓得又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一僵,自个儿晓得了可不成,还得将这个事儿告知小妹呢,也好让她放心不是?
想到这个,叶二哥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三分,穿行而过的下人看到自家二公子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由都是心头一震。
二公子这般火急火燎的是要去作甚?看这架势与模样,分明是冲着庖厨去的啊……
恨不得多生一双脚的叶二哥丝毫不晓得自个儿平日里在叶府的威势在这一次又被削弱了许多。
“叶将军何至于这般挖苦叶弟?”将目光从叶青松已经消失的身影上收回来,慕容清风凤眸一转,带上了三分玩味,七分探究。
“老夫说了什么?”哼了一声,叶铮抬了抬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叶大人倒是不曾说了什么,只是叶将军不觉得叶二公子心中实则自有沟壑?”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双遍识人间百态的老目,慕容清风笑得一脸和煦。
听着自家大哥同叶铮说着叶青松,原本恍惚神色的韩莫蓦然的收拢的神识,认真的听了起来。
自家大哥竟是觉得那个人心里自有丘壑么?他怎的不曾看得出来?
他倒是想要晓得叶铮是要如何答复自家大哥的这句话儿。
瞳孔猛地一缩,一双鹰眸瞬间锁紧了慕容清风,毫不掩饰自个儿眼里的威压,他还不曾听过有人如此这般评论他那个“混账东西”的孙儿。
说起来,若说叶二哥究竟是如何一个人,叶铮自个儿能够不明白?
“慕容公子可晓得有一句话叫做自作聪明?”哼了一声,叶铮上前一步,凑进了去。
韩莫心里一动,却在不曾接到自家大哥的嘱咐时不敢再随意动作。
点了点头,这句话易懂,慕容清风自然是大大方方的接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平静道:“有时候,大智若愚是好的。但藏拙过于久了,却也并非一定是好事。”
说完,两双眸子毫不相让的对上,寸寸不让!
叶铮说的,自然不是真如表面那般简单,慕容清风的回复也是别有深意。
那个自作聪明在叶铮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指了两人。
而慕容清风却丝毫不掩饰的将他话里头隐藏的给赤,裸,裸说了出来,并且给出了他的回复。
若是因为怕一人自作聪明而让他藏拙,久而久之,怕是会磨掉许多的东西罢?
就这么两人对视了许久,韩莫在一旁不明就里的皱着眉。
若非经过此地的下人少些,否则今日之叶府的下人又该有话儿说道了。
良久,叶铮才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讽刺,“慕容清风,若是与你为敌,被你盯上之人会如何。”
没有疑问,只是如同简简单单的呢喃,却是让慕容清风意外的笑了。
“与清风为敌者啊……会死。”同样近乎呢喃的话,却是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出来。
叶铮瞳孔猛地一缩,这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个一身绛色衣裳,脸上带着如玉般和煦笑容的男子身上看到了一条通天的血路。
垂了垂眸子,叶铮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似乎想要将他再一次看个通透。
然而,除了那双明明看起来清澈却分明是深不可测的凤眸,什么也没有再探测道。
转身,三人离开,石子旁边的一株嫩草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却怎么也没有倒下。
“初儿,今日可累?”马车里,温寒月看着自个儿的大儿子,眉眼里满是心疼。
将帘子放下,看了眼坐在身边不远处的父亲,温道初眼里竟是闪过一丝颓然,不禁身子一歪。
温寒月心里一个激灵,吓得猛地用手抓住自家嫡子的胳膊,“初儿!”
方才那眼神,他分明从里头看到了一点儿死寂的感觉。
“爹,你说,这个世上凭什么有这般多的事儿不公?”垂下眼睑,温道初嘴角扯了扯。
“初儿,你说什么呢?”心里一阵焦急,温寒月却不敢声音过大。
“爹,孩儿原本以为,努力了便是能够博得满堂彩的……”声音低沉,想起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温道初心里便说不出的感觉。
原以为自个儿辛辛苦苦寻了这般多的法子,将腿脚的缺陷给掩盖起来,便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用不着看他们各异的眼光。
是了,他今日是做到了,他甚至有把握自个儿会是里头最好的那个,没有人能够晓得他为这一天的到来准备了好多,费了多少心思。
只是,这一切,在那个人出来后,走上前去,被碎得一干二净。
他温道初是从哪儿来的信心以为自个儿会比他们更强?
“爹,我恨不得去死啊!”说着说着,温道初突然猛地用拳头砸上自个儿的腿脚处。
“初儿!初儿,你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啊!”一看到自个儿的儿子这般动作,温寒月心里头大惊,顾不得温道初的拳头正如同雨点一般落下,猛地一把拉住他的左腿,用身子护着。
“哼……”
“爹,爹……”
没有看到温寒月突然扑过来的身体,温道初一个拳头便砸到了自个儿父亲的身上,顿时愣了下来,眼里满是惊恐。
摇了摇头,温寒月苦笑了一声,舒展了眉道:“初儿,你何苦这般作践自个儿,这不是在爹爹的心口上戳刀子么?”
“爹,我……”眸子一暗,温道初不由垂下了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爹,什么作践自个儿,我还要自个儿来作践么?”摇了摇头,无力的将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温道初嘴角露出一道讥讽的笑。
就这么一个儿子,温寒月此刻真不晓得该如何办,只能够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初儿,你莫要如此说道,今日你在朝堂上,陛下还是很满意的,陛下的性情爹爹晓得,爹爹在陛下的龙目里看到了赞赏的神色的,初儿,你相信爹爹好不好?”
此刻的温道初,哪里还有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谈笑风生的模样,脸上满是苦涩。
将眸子微微睁开,温道初看了一眼父亲,“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爹爹何曾哄骗过你。”温寒月用力的点了点头,唯恐温道初不信他的话儿。
复的闭上眼睛,掩去那里头的一丝复杂,温道初幽幽道:“即便如此,也比不过那个慕容清风。”
你是不曾哄骗过我,那是因为你从不敢随意答应我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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