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医人时,于旁观之者……”说道自个儿,崔云鸽顿了顿,再度抬首时,嘴角上扬,“死。”
叶二哥一愣,手指捏了捏,盯着眼前这个人的神色变了又变,似乎在揣测这句话里头,有几分真假。
“二公子,小姐说,就照崔大夫的办。”正在叶青松张嘴想要说什么时,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南意阁门口传来。
叶青松一怔,转头看去,正是自家小妹身边的瑞珠。
见到自家二公子朝自个儿看了过来,瑞珠虽是心里不安得要命,却还是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神色,点了点头。
听到此话时,崔云鸽也寻声望了去,眉头挑了挑,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里头的那个丫头,当真是胆大至极。
“崔大夫,请。”看到自家二公子在死死的盯了自个儿几个呼吸后终于点了头,瑞珠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着对崔云鸽道。
天晓得,若是二公子不应下此事,她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让小姐亲自出来不成?
里头的侍女听着这个声音,一个个鱼贯而出。
却也不多,横竖竟是不到十人。
看着一个个悉数垂首站定的侍女,叶二哥眉头猛地一蹙。
自家小妹屋里之人,何时竟是只有这么几个了?
只是却也晓得当下并非是问此事的时机,目光在那些垂着头的侍女身上一扫而过,轻轻的哼了一声,掀开袍子于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给爷将方才的茶端出来。”
叶二哥话音未落,只听里头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二公子,小姐让奴婢给您将茶端将出来。”
叶青松一愣,定定地看了碎玉两眼,那眼神比之方才落到瑞珠身上的还要瘆人,让这丫头大气儿都丝毫不敢喘一声。
崔云鸽平静地看着这几幕,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感慨。
里头的那个丫头,定然也是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否则又怎的能这般拿捏得准这个小子的心思?
“叶二公子,如此,老夫便进去了。”嘴角弯了弯,崔云鸽朝着那个猛地往自个儿嘴里倒了一大口茶的少年点了点头。
说罢,抬腿朝里头走去。
在崔云鸽身影将要踏进门槛的瞬间,望着茶杯的眸子稍稍抬起,叶二哥眼里满是挣扎,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蜷缩在一起。
罢了,既然是小妹说了,那他便侯着罢,只希望这个崔云鸽莫要做出什么不长眼的事儿来。
否则,管他什绕子鬼手,他叶二爷可从未听说过,若是犯到了小妹,哼……
侍女们本就看着自家二公子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忐忑,听着叶二哥又是如此一哼,身子都跟着瑟缩了一下。
“过来,给爷倒杯茶。”心里烦闷,看着这些眼里明显带着惧色的侍女,叶二哥毫不客气道。
只要是没有叶袅袅所在的地儿,叶二哥便还是叶二哥,张狂,纵然,肆意。
“二公子,请。”身边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叶青松缓缓抬了头望了去,目光闪了闪。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却也不再为难这些个站在外头的人。
瑞珠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一杯接着一杯,将茶当作酒水来饮,却是无可奈何。
外头是一番情景,里头却又有另一番模样。
此刻叶袅袅平静的靠在一张榻几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织花毯,目光落在进门来的那个人。
光打在这个进来的人,让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这个男人,似乎她在前一世也不曾过多的接触罢。
一面之缘罢了,还是偷偷的看了一眼……
只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能够清楚的记得这个近不惑之年男子。
是他了,救了自个儿祖母的那个人,比之上一世,他的双鬓如今还未曾染上那层薄霜。
“崔大夫。”
对着朝自个儿走过来之人,叶袅袅颔了颔首,微微一笑,弯了眼角,眸子里的亮色,落在崔云鸽的眼里,瞬间柔和了岁月。
情不自禁的朝前踏进一步,崔云鸽目光直直的落在叶袅袅的脸上,似乎不曾听到方才唤他的那个声音。
再上前一步,仍旧是不曾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崔大夫?”叶袅袅眉头皱了皱,眼里带了几分疑惑。
步子猛地一顿,似乎被什么惊醒了一般,崔云鸽从进门来便紧紧攥着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你,莫要动。”
近不惑的男子,说出了进门来的第一句话。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听到这个声音,叶袅袅心里莫名的一颤,想要撑起来的身子却也真的便不动了,任由这个男子行至自个儿前身停下。
此刻,崔云鸽与叶袅袅之间,不过十寸之遥。
目光从那红润的唇,再到圆润的鼻,再落到那能够柔和了月色,暗淡了日光的眸上,崔云鸽眼里带着五分追忆,五分迷茫。
“像,真像,你和她,真像。”
点了点头,崔云鸽喃喃道,虽是极小的声音,在这个只能够听到彼此之间呼吸声此起彼伏的不到十寸的两人之间,却能够清晰的落入那个人的耳里。
眸子一动,叶袅袅心里再度疑惑,目光也朝崔云鸽的眸子望去,刚抬首时,却对上了一只伸过来的莹白如玉的手。
“崔大夫。”声音依旧不大,却足以让那个似乎陷入了几分迷茫中的人听到。
欲上前的手指瞬间抖了一下,崔云鸽眸子一闪,眼里的迷茫瞬间消失不见。
缓缓收回了手,崔云鸽垂了垂眸子,“方才老夫想起了一些往事,倒是让叶小姐见笑了。”
声音平静,语气和缓,真切得不能够再真切。
若是上一辈子的叶袅袅,或许还真的信了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然而,终究不是了。
叶袅袅并非是上一辈子的叶袅袅,而眼前这个崔云鸽之人所做出来的事儿,也绝非巧合。
叶袅袅在心里笃定道。
这般动作,这般话语,皆是由于一个词:情不自禁。
她不晓得此人为何会有这般动作,然而,她却听到了那个字。
这个男子说了三次的字,像。
像什么?
垂了垂眸子,叶袅袅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无妨的。”
崔云鸽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收起心里的情绪。
便是再像又能够如何,那个人,终究是不再了。
正待说什么,叶袅袅再度开口,“若是方才让崔大夫触景伤情,或是睹物思人了,还请原谅袅袅的无心之过。”
身子猛地一怔,到了嘴边的话瞬间被噎了下去,崔云鸽目光晦涩,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比之于她,这个丫头的心眼似乎更多了一窍。
那个人,生的也是七窍,只是再遇到那个人后,却是一窍不通了。
让他无可奈何。
而眼前这个小丫头方才说的话儿……右手不由自主的背在了身后,崔云鸽眯了眯眸子,莫非她是看出了什么不曾?
轻轻咳嗽一声,崔云鸽回头看了眼外头,再度望向叶袅袅时,挑了挑眉:“你说你在去年踏青时曾见过老夫出手?”
目光微微一闪,听到方才这个人在外头说的话儿,叶袅袅不禁在心里明了了几分。
而她,更是有了一个更大的猜测。
为何,这个男子会在方才说出那个字,还说道了三遍。
为何,上一辈子,他会突然寻上门来,救了祖母后便消失不见。
为何,她方才问出那句话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是逃避与错愕?
轻声一笑,叶袅袅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眸子里流光灵动,轻声道:“不曾。”
目光猛地一闪,崔云鸽定定地看了叶袅袅两眼,却意外的发觉眼前这个丫头也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个儿。
两道视野就这般当仁不让的交织在虚空中,一个满是审视,一个满是笑容。
“为何要说谎?”点了点头,崔云鸽平静的问道,也在此时,撤回了自个儿的眸子。
为何要说谎?
叶袅袅嘴角弯了弯,心里却是无奈。
这个世上,但凡不是本身带着算计,又或是心思诡异之人,岂会愿意用说谎来代替真心话?
除去那无可奈何,便只有走投无路了。
“为了救人。”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叶袅袅的眼里无比的清明。
崔云鸽愣了一下,似乎不曾预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复,片刻后,却又点了点头。
却是如此了。
为救人而说谎话,无可奈何却也是无可非议了罢。
倒是说了一句实诚的话。
只是,既然她不曾见过自个儿,那她,又是如何晓得的他?
崔云鸽眼里陡然升起一丝厉色,目光直直的望向眼前这个人,死死盯住叶袅袅的眸子。
上前一步,如同在牙缝里崩出来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叶袅袅的耳里,“那你是如何,晓得老夫的?!”
他已然有十几年不曾出手了,算上时日,这个丫头也不过几岁之龄,如何能够认得他?
便是住于他附近的百姓,都不曾晓得他的身份,更何况是一个深居府邸,不曾出过几次门的深闺女子。
除非……
想到那个念头,崔云鸽的心突然间似乎被岩浆冲刷一遍似的。
这一下,却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活了,让他的心,沸腾了起来。
十几年沉寂的心,从未这般孔武有力的跳动过。
“崔大夫方才说的她,是我娘罢。”不大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说的却是十足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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