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目光闪了闪,叶铮掩去眸子里的一丝复杂,点了点头道。
“嗯。”完颜朝远笑了一声,正欲走时,步子却是一顿,“还有一个事儿,叶大人便莫要再跟了去了罢。”
言下之意,叶铮只要在外头侯着便好了。
正欲上前的步子一停,叶铮手指不由自主的攥了攥,眸子深处多了一丝隐忍,却终究点头道:“是,陛下。”
“嗯。”完颜朝远笑了笑,对上另一人,“苏七,你也候在外头罢,莫要跟着进来了。”
“陛下……”苏七一愣,有些不安的开口。
眉头挑了挑,完颜朝远目光深邃了些,“嗯?”
“是,陛下。”嘴里多了几分苦涩,欲要往前一步的步子停了下来,苏七转头道:“老奴便在此,同叶大人一同等候陛下。”
“小姐,你说到底是什么贵人啊?让将军都如此忌惮?”南意阁的外厅,瑞珠手指在叶袅袅的肩头落下,为她将衣裳整了整,站开两步,定定地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家小姐就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美人儿。”
一句半调笑的话,半感慨的话,让她将方才的话儿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粘到叶袅袅的身上。
叶袅袅轻声一笑,绝美而动人的眸子闪过几分了然,能够让祖父如此行为之人,这世上又有几个?
只不过,瑞珠方才有一句话倒是说岔了。
祖父他如此,并非是忌惮,而是……
“还未进来,便听说屋里有个绝世大美人儿?”一道中气十足带着三分祥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瑞珠眉头皱了皱,张口欲言什么,但想起方才将军说道的话,又将目光在自家小姐身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而叶袅袅,在微微错愕后,脸色又变得无井无波,甚是从容。
果真是他……
这道熟悉的声音,便是过了两辈子,她也定然会记得。
只是,他突突然的过来叶府,又是为了作甚?
叶袅袅心里闪过一丝深究,不禁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若是在前世,她还对着那即将要再度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熟人”而有诸多不解之话。
这一阵子,她却能够清清楚楚的肯定,这个人,绝对和前一世的那个事儿有千丝万缕的干系。
即便,在叶府覆灭之时,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完颜朝远哈哈一笑,大步跨进那清远而带着细微幽香的屋子,目光缓缓地落在那坐在一方椅子上,却平和得不像话的女子身上。
这就是叶家的女儿,是她们的女儿,端的是好生容颜!
上前一步,完颜朝远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叶袅袅的眸子上,双眸对视,谁也不曾退却半毫!
片刻后,还是叶袅袅垂下了眸子,身子微微弯了弯,眼里闪过一丝深色,“袅袅失礼了。”
“无妨。”缓缓一笑,完颜朝远的眸子离开叶袅袅的脸,抬眸往屋里瞧了瞧,鼻子轻轻一皱,“在屋里头,竟是也能够嗅到兰花的馨香。”
叶袅袅垂了垂眸子,嘴角的笑容深了深,却不随意接话。
“气质如兰,女子如是。”完颜朝远转头,再度对上叶袅袅的脸,眉宇间满是一个长辈的慈爱,分毫不会让人有半分的不适。
叶袅袅眸子闪了闪,稍稍垂下头,“过奖了。”
轻声一笑,带着三分明快,完颜朝远拍了拍手,“性子也不错,温婉可人,一瞧便晓得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
完颜朝远就这般说着,叶袅袅脸上不见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倒是她身后的瑞珠,一双眸子想要去瞪那个对着自家小姐评头论足之人,却终究又顾忌他的“神秘身份”而敢怒不敢言。
“瑞珠,去将煮好的茶沏来罢。”微微侧头,叶袅袅轻声道。
瑞珠一愣,直直的看了自家小姐两眼,眸子有一丝意外,手指捏了捏,却还是乖顺的应下,“是,小姐。”
看着瑞珠去了另一间屋子的身影,完颜朝远环视了一眼只剩下两人的屋子,不竟挑了挑眉,“你不怕……我?”
眉头蹙了蹙,似乎闪过一丝疑惑,叶袅袅反声问道,“为何要怕?”
今日的她,并不明他的身份,有甚可怕?
被叶袅袅这么一反问,完颜朝远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继而哈哈一下,“倒是如此。”
说罢,拍了拍袍子,在叶袅袅不远处坐下,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兴味阑珊。
“听你祖父道,你双腿受了伤?女儿家家的,这是如何弄的?可有好些?”皱了皱眉,完颜朝远沉声问道,目光也落向了叶袅袅的双腿上。
若是前一世的叶袅袅,定然会因为此人如此关怀的一句话而心里激荡不已,然而,终究是时过境迁。
眼前之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而她叶袅袅,却不再是叶袅袅。
垂了垂眸子,叶袅袅在自个儿双腿上瞧了瞧,嘴角撇了撇,“不仔细就伤了。”
看着叶袅袅这幅小女儿心思尽显的模样,完颜朝远心里一动,“你祖父说道你了?”
“并未。”抬头,叶袅袅皱了皱眉,“却是让祖父祖母他们为我操心,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是你祖父母,有甚过意不去的。”轻笑一声,完颜朝远的话带着三分宽慰之意,“你可是他们的心头肉。”
目光别了开去,叶袅袅往窗子外望了望,“可是,祖父母,年纪终究是大了,祖母还……”
完颜朝远定定地看着跟前不远处的小姑娘,姣好的面容,白净的肌肤,端是这般坐着,便难掩她楚楚动人的姿态。
只是此刻,那绝美的双眸添了几分暗淡,目光有些戚戚然,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抚平她眉间的伤痛。
然而,完颜朝远注定不是会伸手之人,若是能够有法子,他宁愿……
轻轻咳嗽一声,完颜朝远摇了摇头,话里带了几分劝慰,“可莫要再如此之想了,你若能够好生保重身子,才能够让你祖父母安心,可明白?”
望着窗外的目光似乎凝了一下,叶袅袅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完颜朝远,嘴角扬了扬,“如此一听,心里头似乎舒畅了些,虽不晓得你是何人,袅袅在此先谢过了。”
闻声,完颜朝远默默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叶铮他确实未同这个孩子说道他的身份。
一瞬间,完颜朝远不禁心里不晓得有何样的感觉。
然而,不论如何,他却晓得,眼前的这个丫头,着实是不错的。
突然,叶袅袅抬起了垂下的头,“方才您问道我的双腿……”顿了顿,嘴角带了一丝笑容,“已经快无事儿了罢。”
“哦?”挑了挑眉,完颜朝远收回自个儿心里头的思绪,反问了一句,“是吗?你祖父可是还很是担忧的,说是大夫说恐留后患。”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几分缓慢,似乎带了几分犹豫。
完颜朝远一瞬不瞬的盯着叶袅袅的神情,不愿意错过一分一毫。
然而,让他颇为感慨的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未曾在眼前的丫头的眼中看到一点儿惊慌。
“是吗?”叶袅袅淡淡一笑,垂眸看了看自个儿的双腿,眼里染上几分不可捉摸的朦胧,手指动了动,“大夫叶同我说道过的,只是,我不信罢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异常的坚定,让完颜朝远的心,不由自主的随之一颤。
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有超过他想象的坚忍。
“嗯,不信是好的。”哈哈一笑,完颜朝远拍了拍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你定然会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了。”叶袅袅微微颔首,不喜不悲,端的是一幅从容姿态,“只是一句话说得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晓得为何,这么一句话,完颜朝远竟是有一种眼前的女子,阅遍了世间百态之感。
摇了摇头,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怎的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
“请。”看着瑞珠将茶水送了上来,叶袅袅执起一杯,轻声道。
完颜朝远看着送至自个儿面前的茶水,不竟有几分愣怔,这般多年过去,不论是吃穿,亦或是用行,皆是要在苏七手里过一遍的,只是今日……
缓缓伸手接住那杯清香四溢的茶水,完颜朝远的心,似乎被那水汽弄得有些氤氲且激荡。
“秀嬷嬷,今日过来的世家小姐可都安置好了?”凤仪宫里,宁解语看着垂手站在下头的嬷嬷,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身子微微一福,秀嬷嬷恭敬道,“且都安置好了。”
“嗯。”缓缓地点了点头,宁解语轻轻应了一声。
秀嬷嬷心里一愣,稍稍抬眸看了眼,在对上皇后身旁站着的嬷嬷的眼神时,又立马垂下了头,只是心里却是明了了不少。
果真,娘娘将自个儿唤过来,是对此事极为在意的。
“娘娘,倒是有个趣事儿……”秀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话里带上了三分谄媚。
果不其然,一听这句话,凤椅上那人的眉头瞬间动了动,偏了偏身子,同一旁的嬷嬷对视了一眼,眼里带上了三分笑容,“不知是何乐事,倒是可以说来听听。”
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带着三分雍容华贵,让人不敢轻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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