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薛玉儿收回手,轻咳一声问道,“你方才给秀嬷嬷的那样物什儿是作甚?”
只见温柔平和的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薛玉儿瞧了,心里一阵冷笑,真以为本小姐不晓得吗?果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
这般人物,她还是厌恶得紧,不若离得远些了罢。
然而,不待她缓过神来,对面那人便继续开口了,咬了咬牙,温柔轻声问道,“薛姐姐不是也给了吗?难道你不也是同我一样是为感激秀嬷嬷而为之吗?”
冲出口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看着一脸无辜的温柔,薛玉儿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真是为了感激秀嬷嬷?她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只是此刻,却也不能够多言,否则便真成了自个儿做了那般事儿了,虽说是心照不宣的,但若是一个不慎……
嬷嬷可是同她说道过了,宫里行事最要的便是小心为上,明面里多一个朋友,是最好的,但也是这所谓的“姐妹知己”,最最需要提防。
想起这几句话,薛玉儿再度抬起的脸满是笑容,“柔儿妹妹说的哪里话,自然是和你一样了。”
说罢,正欲去携她的手,却被门口的一阵敲门声给打断。
薛玉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温柔互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问道:“是何人?”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秀嬷嬷派来落梅苑里的扫洒宫女,夏荷。”一道带着明显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的声音传来,让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缓缓地坐下,薛玉儿道,“进来罢。”
房门被轻轻推开,夏荷进来时心里还是忐忑的,但看到这两个脸上带着三分笑容的小姐,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夏荷一进来,薛玉儿也发觉了这个宫女恰好是今日挡在门口,同秀嬷嬷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的人。
嘴角的笑容不由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不待温柔开口,薛玉儿便缓缓起身,道:“你唤夏荷?”
“回小姐的话,是。”福了福身,夏荷轻声应道。
“嗯,好。”点了点头,薛玉儿眼里闪过一丝狡诈,“既然是这个屋里的扫洒宫女,便将屋里先行收拾一遍罢。”
身子一怔,夏荷的眼里不竟有几分错愕,储秀宫里的每个屋子,在众贵女来之前,皆是已然扫洒好了的。
这个小姐如此说道,莫非是……
“薛姐姐。”朝夏荷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温柔转头对薛玉儿道:“我看这个屋里也没有几处灰尘,还是莫要扫洒了罢。”
一听这话,薛玉儿心里顿时蹿上三分火气,屋里有无灰尘,她岂会不晓得,她如此,不就是特意来为难这个名叫夏荷的姑娘,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嘛?
这下倒好,这马威还不曾下,反倒是这个温柔做起了好人!
正欲开口说什么,温柔再度轻声道:“夏荷,你暂且先出去罢,若是有事儿,我们唤你便是。”
夏荷看了看嘴角带笑的温柔,又看了看眼中带怒的薛玉儿,咬了咬牙,还是盈盈福了福身,继而转身离去。
“温柔!”待得房门再度闭上,薛玉儿怒不可遏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是何意?”
温柔轻声一笑,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薛姐姐,在这个宫里,咱们毕竟是外来人,她们,终究还是比咱们熟几分的,再说,这个屋里……还是挺净的不是?”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也全然是在为薛玉儿着想。
薛玉儿脸色和缓了许多,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怪异,似乎,总有什么地儿不对劲……
但这个怪异劲儿,偏生她又说将不上来。
摆了摆手,薛玉儿哼了一声,“这个事儿,还是得多谢你了。”
“薛姐姐客气了,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垂了垂眸,秋水般的眸子里晃过一道别样呢神色,温柔轻声道,其嘴角,带着弯弯的笑容。
“恭送陛下!”叶府,叶铮缓缓地送至完颜朝远至门口,眼眸里一片从容平静,让人看不出其中多余的情绪。
完颜朝远眸子闪了闪,道:“叶木留下的这几个孩子,一个个,皆是不错,便是叶小姐,也绝非一般的女子所能够比得上的。”
说罢,还颇为感慨的叹息了一声,似乎带了三分遗憾。
叶铮眸子闪了闪,躬身示礼,“袅袅不曾于陛下不敬,便是老臣的荣幸了。”
哈哈一笑,完颜朝远摆了摆袖袍,“叶卿,你倒是太过于看轻那个孩子了。”
说罢,还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苏七跟着完颜朝远,缓缓地朝叶铮福了福身,便也跟着离去。
看着那趟普通的马车缓缓消失在了视野里,叶铮的双手捏得如同一双铁拳。
门口当值的侍卫看到自家将军踏进门槛,再看着那道身影,朝另一个人点了点头,立马跟了进去,噗通一声跪下。
“属下大意了,还请将军治罪!”跪下之人,赫然是那个跑去通报之人。
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目光落到他的一身甲胄上,平静的话题却带了十足的威慑,“起来。”
“将军,属下……”咬了咬牙,那人依旧跪地不起。
叹息了一声,叶铮不再看他,嘴角扯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你何罪之有?”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朝里头走去。
怔了一下,在那侍卫再度抬起头时,叶铮的身影已经远了有十步之遥。
看着叶铮的背影,侍卫的眼里不禁有几分迷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咬了咬牙。
将军,只要是你下了令,属下便是拼死也会拦住的,不论是何人……
南意阁里,瑞珠看着自家一脸从容如同不曾发生过何事一般的小姐,拍了拍自个儿的胸口,接连呼了两口气。
“小姐,今日那个人,是谁啊?怎的如此大的架子?”撇了撇嘴,瑞珠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看去,话里满是忐忑。
轻笑一声,叶袅袅眨了眨眼,却是不言语。
真要是说道出来了,可不把这个丫头给吓坏了。
“小姐……”
还欲再说道什么,门口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让瑞珠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见过将军。”看到那道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的身影,瑞珠咽了咽口水,掩去自个儿心里的诧异,轻唤了一声。
“见过祖父。”叶袅袅缓缓点头示礼。
“嗯。”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叶铮的目光乜向瑞珠,“你且先行出去,老夫有几句话要同袅袅说道。”
“是。”心里呼了一口气,瑞珠手脚麻利的将茶沏好,转身出去,顺带将门合上。
屋里,一老一少两道目光交织在一起。
看着叶袅袅从容平静和煦的目光,叶铮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没有吓到这个孩子便好。
“袅袅,他可有同你说道什么?”端将起桌上的茶水,叶铮沉了沉眸子问道。
眨了眨眼睛,叶袅袅轻松道:“回祖父的话,他只是同袅袅聊了一些家常事儿。”
“哦?”手指一顿,叶铮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片刻后又点了点头,是了,一个女孩儿家家的,他又能够问出何种事儿出来?
心意一动,叶铮唑了一口茶问道,“袅袅可知,他的身份?”
茶,许是方才那个人来时泡的,不烫,尚有余温,喝将起来,刚刚好。
“若是祖父不怕袅袅说错话儿,袅袅倒是敢斗胆猜上一猜。”敛了敛眸子,叶袅袅眼里闪过一丝深色,反问道。
愣了一下,叶铮的嘴角抿了抿,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杯子,“无妨,你说便是,横竖屋里只有咱们爷孙两。”
“若是袅袅不曾猜过,那个人,该是……陛下罢。”点了点头,叶袅袅缓缓抬起头,对上叶铮的鹰眸,眼里没有丝毫的退缩。
叶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奇异之色,片刻后,定定地点了点头,“不知袅袅可否告知祖父,是如何猜将出来的?”
或许,他有点儿晓得,为何那个人走之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袅袅这个孩子,同别的女儿家,着实是有些不一样,往日里,虽说他晓得这个孩子让人省心,又聪慧,但或许,还是他看走了眼……
“回祖父的话,这个世上,能够让祖父做出这般让步之人,纵然是只有那么几个了,当今陛下的年岁算起来,估摸着也不承多让了。”叶袅袅声音不疾不徐,话里的语气如同一股奔向江流的清溪,让叶铮的心头为之一怔。
叶铮定定地看着叶袅袅,话里不禁肃然了三分,“袅袅,这些话儿,是何人同你说道的?”
手指一动,叶袅袅垂了垂眸,心里叹了口气,似乎说的有些多了啊……
然而,如此也并非百害而无一利。
或许如此,今后同祖父商量事儿,会好办许多呢?
打定了主意,叶袅袅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畏惧道:“无人告知,是我自个儿这阵子闲着无事琢磨出来的,若是里头有何不该说的话,还请祖父恕罪。”
叶铮的嘴角抽了抽,继而抿了抿,最终还是端将起桌上的茶水再次一灌,这一个两个的,都让他说什么是好?
“袅袅可是他一来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叶铮将空空如也的茶杯落在桌上,盯着叶袅袅,目光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只见叶袅袅摇了摇头,接着又是轻声一笑,“祖父想到了哪儿,若是袅袅在他来之前便猜到了,还能够如此平和的同他说道吗?后来他走了才有那胆子猜上一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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