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的话,姑娘无事。”垂了垂眸子,黑衣人淡淡道。
“嗯。”似乎对画卷中之作很是满意,青玉色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去罢。”
“主子……”饶是淡然到向来听从命令从未多说过什么的黑衣人都禁不住一愣,继而有些犹豫道。
“嗯?”又是一个单字,男子挑了挑眉道。
“无……无事。”摇了摇头,黑衣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属下可还要?”
“继续守着,待得今日之事完了就回来。”捏起压住画卷一角的一柄水墨折扇,扇柄在男子修长的手指中绕了一圈,最终抵在了画卷中跃出的青鲤之上。
“是,属下告退。”有些遗憾,又有些无奈,黑衣人点了点头。
既然本如此看重,为何又让他什么都不做?
虽然不敢去看眼前的人的神色,甚至他的呼吸都不曾陡然起伏,黑衣人却依旧晓得他定然不会是明面里看起来这般不在意。
摇了摇头,墨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主子的事儿,他又有什么能够插嘴的呢,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儿才是真的。
抬起头,看着一道身影,黑衣人身子猛地一闪,劫后余生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静静地看着画卷,仿若在欣赏,又似乎在沉思。
丫头,你在做什么?救人居然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只是,我说过,这个途中,不论什么,我都不会出手。
半年为限,你回来,若是回不来……一切都化为尘埃。
心会痛,会遗憾,但定然不会后悔。
比心狠,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狠得过自己?
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如沐春风的眸子里顿时淬上了一片黑色的阴翳。
只是……若是你真的如何了,我便让她们一个一个下去黄泉道上陪你,而你记得等我就好。
可是,丫头你说让我信你,既然如此,那便信你罢。
信你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许诺。
“公子这让墨三去做什么事儿了?”萧项走进书房,目光落到那正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轻轻一笑,眸子里闪过一缕深色,不动声色道:“那个小子看着我竟然直接走开了,那模样,分明是怕我问他什么。”
“萧叔,你觉得我这幅画作如何?”嘴角一弯,男子仿若没有听到他问的话一般,自顾自的道。
萧项愣了一下,走近一瞧,欣赏之色毫不掩饰地拍了拍掌:“公子的画作,向来是可媲美大家之风,今日这《鲤寻荷香》更是极妙。”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继而低低一笑,“萧叔,我这并未题名,如何就让你看出了这画作的名字呢?”
“公子若是想听,不若我便说上一二如何?”萧项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若是自己再不说说这个事儿,恐怕会被耽搁点什么了。
“洗耳恭听。”折扇收回,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画作之上,虽说有荷花有游鲤,但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跃出水面的鱼儿,该是公子最后添上去的罢?”萧项围着画卷走了几步,笑着道。
“萧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真知灼见。”男子眯了眯凤眸,不置可否却是赞叹了萧项的说法。
“哦?公子莫非不是这般想的?难不成,公子画的是鲤鱼跃龙门?”萧项的眸子也跟着一眯,跟着道。
“画的是一条耐不住寂寞爱玩儿的鱼儿,没有萧叔说的那般有诗情画意,也没有那么宏图大志。”男子摇了摇头,望着萧项的眼里满是精光。
“公子……”萧项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苦笑起来,垂首道:“公子道老奴能够一如既往的真知灼见,老奴倒是觉得越发的看不懂公子了。”
“萧叔,墨三去办的事儿,是这荷花池里的水,不是那朵花。”沉默了一会儿,男子的声音陡然放低了不少,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萧项浑身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颀长的身影,在这半年的时日里,他只是半年未同他待在一起,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晓得的事情?
若非是他偶然看到原本因韩莫那个小子被派去了西北,而特意唤过来的照顾公子安危的墨三时不时的出去一趟,这才跟了几次,恐怕到如今还不会发现公子竟是对一个女子如此的上心罢。
而他方才的话,公子也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将公子比作了鱼,把那个女子比作了水面上的清荷。
鱼儿贪恋清荷的美,出去寻看,却忘了自己本该要做的事儿。
而现下,公子居然告知他,那个女子并非是荷花,而是水?
水于鱼儿而言,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然而,萧项仍旧有些不甘心。
他的公子,怎的就会将心思放了这么多在那个女子的身上,还是一个……已经嫁进皇家的女子!
“可鱼儿并非是简单的鱼儿,终有一日,要离开这片池水的。”离开水的鱼,跃过龙门,是为龙。
嗤地一笑,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懒懒道:“萧叔,鱼儿游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够寻着一片合适的水域休憩一下,你又何必急着赶着它走呢?就如同你所言,看看荷花,闻闻荷香,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萧项张了张嘴,喉咙里似乎有什么被堵住了一般,最终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是,是老奴越矩了。”
既然公子真的喜爱那个女子,那便再过一阵子罢,让他看看那个女子究竟有什么能够让公子如此痴迷之地。
以至于让他将墨三都时不时派了出去,更是三番五次的改变原定的计划。
“无事。”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萧叔说的,我都明白,萧叔不必再纠结于此。”
长公主府,一道轿撵缓缓地停在了门口,待得里头的人出来,门口守着的侍卫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立即跪拜道:“参加贵妃娘娘!”
“起来罢。”刘贵妃一双桃花眸子乜了一眼,懒洋洋道。
若非心里有事儿要来瞧瞧,她可不愿意在这个当下来到这个长公主府。
虽说同这个安怀长公主没有什么过节,但却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
横竖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她又不是皇后那样在她回京后要去打交道。
“不必去通报了,横竖今日事芳庭宴,指不得长公主殿下也正玩得起劲呢,本宫自个儿一路过去就行了。”淡淡的瞥了那跪的侍卫一眼,刘贵妃带着身后的嬷嬷便径直迈着细碎的步子进了长公主府。
侍卫愣愣的看着那进去的女子,眼里的神色动了又动,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罢了,还是不去通报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更何况长公主殿下说过了,今日来的都是贵客,都不可阻拦,直接进来便可。
“嬷嬷,你说今日这芳庭宴怎的这般冷清?”刘贵妃蹙着眉头走在长公主府里的青石路上。
“娘娘,许是都在后院呢,老奴陪你过去就是了。”身后的嬷嬷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让人领着过去,定然便不会如此。
只是娘娘她想要自个儿过去,她又能够说什么呢?
“嗯。”刘贵妃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桃花眸子里闪过一丝兴趣,“听陛下说安怀长公主府里有一处能够在六月初就开花的莲花池子,你说会不会那些个人都去了那儿?”
“娘娘说的是,要不咱们便往那处去罢。”嬷嬷点了点头,应声道。
虽说这里头的道她不认得,但看着刘贵妃难得这么一脸兴奋的模样,她还是觉得就如此也是极好的。
至少,不必像在宫里那般,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三思而后行。
“嗯。”刘贵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刘嬷嬷如同走在皇宫的后花园一般快活。
“她们两人可有什么事?”涧惜阁里,听到桂沐的禀告,安怀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眸子一寒,整个人的气势都陡然强势了起来。
“念姑娘无事,只是四皇子妃殿下因救了她一下跌落到了水池里,奴婢已经带她去换衣裳了,这个事儿,公主看该如何处理……”桂沐垂着头,只觉得出了这个事儿,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还是因自个儿没有好生看住。
“你出手救的?”安怀长公主眸子闪了闪,继续问道。
“是,奴婢不得不出手。”桂沐咬牙道。
“无事,做的好。”安怀长公主摆了摆手,“随我去池子边看看去,在这儿便说了莫要在我这儿慢事,如今还出了这种事情,已经不算什么下不得台面的言语相讥讽,莫说今日跌下去的是四皇子妃,便是任何一人,也是不好做的。”
居然有人敢大着胆子在她的府里行这等事儿,若是让她查将出来,定然要让她晓得何为害人终害己!
“同我先去四皇子妃那儿看看。”转身便门外走去,安怀长公主向来平和的眸子一片肃杀。
“这儿是哪儿了?为何本宫觉得越有越偏了?”皱了皱眉头,刘贵妃只觉得自个儿的腿脚走得都有些酸涩了,当即叹了一口气道。
“娘娘,这儿……娘娘仔细身前!”抬头看了看,正准备说话的嬷嬷突然大喊一声,将刘贵妃扯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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