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曾信任

“林总，这是…”

“邹文慧生前有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学长，叫周沛，学习之余在一家餐馆打工勉强足够交上半年的学费。我很好奇，一个家财万贯，一个连这种破小区的房租都得靠奖学金，这么大的悬殊，怎么走到一起的。”站在小区门口，林梓京环抱双臂，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神色，好像站在上帝视角的神，俯瞰一切真相，满不在意。

沈泽不解，按理来讲他一个外人，虽然曾经也干过市局的岗，但现在他只作为林梓京的助理，有关于刑事案件的一切调查都应该做到相当保密，而今天林梓京不是跟着任何一个同事来到这里做调查，她或许都没有把心里想的猜的对组里队员全盘托出。

相比于公司随便招来的助理，她就这么不信任那些人吗…

“不是以调查的名义，下周我在燕大有个讲座，今天就当是随机抽取的家访名单，我来做个问卷调查而已。”难得的，林梓京笑了，不友好的。

两人一路来到周沛所住的那栋楼，一楼阳台的位置林梓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忙碌午饭的老者。

那是周沛的奶奶王凤英，七十三岁的年纪，佝偻着腰，独自照顾着十九岁需要高昂学费、生活费的孙子。

防盗的铁门被林梓京轻轻敲响，老者颤颤巍巍的动作缓慢而又着急的打开门，她一愣，似乎很诧异会有穿着这么光鲜亮丽的人站在这种破烂小区，面对他们这种兜里掏不出一块钱的穷人。

她甚至以为是周沛欠下了什么巨额贷款有人来讨债。外人看去可笑至极的想法，映射在住这种地方的人的身上，竟是这么合情合理。

“您好，我是燕大特聘的讲座老师，林梓京。”她本就一张讨喜面容，如果不刻意与人疏远哪怕一个不怎么欢喜的笑都能叫旁人放下心里芥蒂，更别说此刻，她对着一个老者露出那样温和的大抵旁人都没见过的善意。

而王凤英这种半截入土的年纪，反而摒弃了见过世面刀锋磨砺后的狡诈，成为一个和蔼的老太太，她见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轮的姑娘甜笑，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年轻的自己，一边把人往屋里请，一边拉着林梓京念叨起曾经。

沈泽跟在身后，他担任了这么久助理的岗位，整天无非就是在为林梓京分忧解难和为林梓京分忧解难的路上，他当然了解林梓京什么脾气，自然也知道这姑娘身在高位不管是不是为了服人所刻意伪装，也的确给外人以没有耐心的模样，所以当王凤英去揽林梓京的手的时候，沈泽是真真实实下意识替那老太太捏了一把汗。

“林老师啊，是小沛这孩子在学校惹了什么事了吗？”王凤英发愁似的哎呦一声，一拍大腿，转而又严肃起来“要是有什么事儿，老师您就跟我说，不过那孩子啊，听话得很，一向都很懂事的，应该就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林梓京没急着开口，她被拽着手一路从客厅拉到里屋床上坐，看似毫不在意，一双眼睛早把四周大概扫了个遍，自然也不会漏掉老者口中颠三倒四的纰漏，她没反驳也没揭露，顺着话往下措辞“学校下周安排讲座，作为老师，我今天只是随机抽取的家访名单，周沛在校成绩优异，懂事礼貌斗的事都没有，更别说打架了，您在家也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请问周沛的父母，干什么工作的?”

沈泽眼看着这一切，也能清楚的观望到老者闻言下意识紧攥的手，但他阻止不了，即便明白林梓京是明知故问。

“唉…造孽啊，都怪我那个不孝子…”又把心里的伤口撕开，毫不避讳的让作为外人的林梓京瞧那脏污血肉。

呆了半个小时左右，林梓京拉起沈泽跟王凤英道别，他们并没急着离开，出了楼，姑娘就站在一楼阳台能看的清楚的最佳位置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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