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阴翳（中）

听到这，卡洛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这股气最终还是被硬生生憋了回来，因为他“亲爱”的房东正巧在他房间前同其他房客“闲聊”。

“哦，卡洛，你回来了。”老肥波“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真晦气……卡洛没有理会他，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唔，多么美丽的小姐！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他油腻的臭嘴毫不打算遮掩。

卡洛心烦的很，只想用拳头和他理论。贝蕾娜纤瘦的胳膊却挡在了卡洛身前，她脸上丝毫没有因冒犯而出现的愠色，平静有礼的说：“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敌国的军队入侵了地上城区。我们地上的居民被紧急疏散到地下避难，是这位热心的青年愿意为我提供居所。事发突然，希望没有给您添上麻烦。”

“哦！我的天哪！这真是……”老肥波的香肠嘴卷成了“o”型，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亲爱的女士，这是天大的误会！请您原谅我的失礼。我就是这座公寓的房东，虽然这里的条件简陋，但如若您不嫌弃，我完全可以为您更换一个更好的房间。”

呵，狗屎！卡洛想把他那对象老鼠一样的小眼睛一脚踢进他脑壳里。但考虑到贝蕾娜确实可能会嫌弃自己那破败的出租房，于是迟疑的看向她。

“不。”她笑了笑：“只是稍住一晚，就不麻烦先生了。”

卡洛遂打开门，让贝蕾娜和阿廖沙进去后，老肥波一把拽住了卡洛的袖子。

“卡洛！你什么时候去了地上？！你们什么关系？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洛用劲甩开了他的手：“如果你不一整天都忙着搅和租客，那你就应该知道！”

卡洛关上了门，盯了三秒钟，确认他不再纠缠后才着手收拾这间破屋。

贝蕾娜：“辛苦你了。”

卡洛：“帮人帮到底，刚才还要谢你婉拒换房。”

贝蕾娜：“该说谢谢的是我，遇见你是我们一家的荣幸。”她又追问道：“那个房东，他一直这样对待租客么？”

卡洛眉头一皱：“差不多吧，不用谈他，一个阿虞奉承，欺软怕硬的家伙而已。只要租期一到，我就会立马离开这个心烦的地方。”

贝蕾娜叹了一口气：“地下这么多年来没有发生一点改变……”

卡洛看着她忧戚的脸，他不明白，地下还能发生什么变化？变化的只有人，从小到大，有的人变好了，有的人变坏了。从四岁起，丧父失母的他被蒙奇收养时起，他就开始在矿下工作。变的是自己的身高，变的是蒙奇渐渐花白的须发，变的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前辈老了病死，躺在圆圈里长眠（地下的葬仪，一说圆圈指人生旅途的圆满结束，代表人的寿终正寝，虽然卡洛不清楚人的寿命是否只有二三十岁。所以，这更多代表轮回，就是另一说，人们形容上面是天堂，地下是地狱，那圆圈代表着中枢大升降台，寓意着灵魂升天，找到自由和解脱）。

贝蕾娜抬头虚看向出租屋昏涩的天花板：“太阳季开始后，地上的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新的房子建起来，排成整洁的街道……（语气一沉）不可饶恕，那些该死的敌人……”

卡洛听后沉默不语，阿廖沙同样也是，这孩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卡洛凑近他，在那双阴翳的眸子中倒映着一只漆黑的蜘蛛怪物，正凶悍地朝他张牙舞爪。

“阿廖沙。”卡洛摇晃他的肩膀，轻呼他的名字：“你能听到吗？”

许久，他的目光澄澈了些，眼泪悄然滑落，微微点头。

卡洛：“……………………”

不知道说这些有没有用，卡洛关上门离开了，不再打扰母子三人的氛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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