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雪（十七）

　　叶冰裳在离开后，霍展白站在雪地遥遥的望着她。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却觉得她不是个纯粹的坏人，好像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坏事。

　　她现在主动要他动手杀人，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他对她有所心软，而是觉得他不想无故杀人。

　　霍展白握着丹药，想到叶冰裳离开时说的话，“最少三年，我要你与元一宫的几个人联手，杀了我们。”

　　他想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拿着丹药回到药师谷，让薛紫夜查看。

　　薛紫夜盯着他手中的丹药，最后还是让他将丹药给沫儿吃下。

　　“她给的东西不会有假。”

　　薛紫夜将丹药还给他，开口问道：“可是你跟她许诺了什么东西？”

　　霍展白犹豫了一会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真的要杀了她么？”

　　“你不杀她，她都会选择死亡。”

　　薛紫夜依稀记得年幼时，苦苦哀求她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身边的男孩，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羡慕。

　　她跟薛紫夜说道：“有的时候，死亡是一件好事。”

　　薛紫夜不懂，她只想要救活雪怀。

　　叶冰裳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如果真的让那个他的躯体活过来，那便不是雪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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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叶冰裳很少参与进长无绝的计划中，她静静地看着妙水挑拨元一宫的人与长无绝之间的关系。

　　妙风对与妙水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没有记在心里，跟叶冰裳看着他们想要杀了长无绝，取而代之。

　　没多久，妙风却知道了一件事。

　　那便是，他跟妙水竟然是亲姐弟。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姐姐？

　　妙风与妙水相认，瞳又恢复了记忆。

　　薛紫夜知道了摩家村是谁动的手，霍展白按照约定的期间来到了元一宫外。

　　几人都又一样的目的，那便是杀了长无绝。

　　长无绝怎么可能会轻易去死，自然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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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冰裳没有再插手进去，她不知道霍展白他们会不会成功杀了长无绝。

　　不过，长无绝死没死，好像都不太重要。

　　她现在有热闹可以看，自然是没有不满的。

　　长无绝再关键时刻竟走火入魔，被几人合力堵在屋内。

　　他知道大势已去，来到她的身边。

　　“你安排的？”

　　“我推了一把，但没想过你会真的死去。”

　　叶冰裳说完，脖子一疼，匕首抵在娇嫩的肌肤上。

　　“既然如此，你陪着我一起去死。”

　　“我没有跑，便没有想着要活着。”

　　叶冰裳拉着他坐下，脑海中浮现他年少时拉着她的手撒娇要糖葫芦的画面。

　　“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长生呢？”长无绝不懂她为什么要安排这些，就不能等他彻底长生再让他们动手啊？

　　叶冰裳轻声道：“你如果长生了，会死更多的人。”

　　“你会在意这些？”

　　叶冰裳不说话，长无绝失去了力气靠在墙面上。

　　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长无绝将身边的烛火扔到地上，他在外设了阵法，能捆住他们一些时辰。

　　火光打在他的脸上，熊熊烈火逐渐靠近他们。

　　长无绝握着她的手，“姑姑，我作恶多端，你放任不管，那便一起去死吧。”

　　叶冰裳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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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叶冰裳以为重生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看到妙风的那一刻，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没死成。

　　她看着手腕上的手铐，气笑了，“妙风，将我囚禁起来，就这么好玩啊？”

　　“我不囚禁你，那你会待在我的身边么？”

　　妙风苍白着一张脸，拿着一碗药坐在她的身侧。

　　叶冰裳扭过头，冷声道：“为何要阻止我？你难道就不恨我这个知道真相却告诉你的恶女？”

　　“你不是恶女。”妙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抵在她的唇边，“我也不恨你。”

　　叶冰裳愣了愣，“为何？我对你做了很多的坏事，你怎么不恨我？”

　　妙风望着碗中的药，轻声道：“我心悦你，不在意这些事。”

　　“你……”

　　“先喝药吧。”妙风咳了几声，“咳咳……喝完药，我跟你说。”

　　叶冰裳张嘴喝下，“你是想要我帮你解毒吧。”

　　“不是。”妙风拿着帕子擦拭着她的嘴角，脸上少见的没有带着笑容，“我只是想要你活着。”

　　“你是我的谁，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你觉得孤单，我可以陪着你，但你如果想去死，我不会同意。”

　　妙风说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叶冰裳沉默一瞬，拿出解药，“给你的。”

　　“你给过我解药。”

　　“吃了这颗药，以后都不用吃解药了。”

　　“……那你会活下来么？”

　　“……”

　　妙风执拗的看着她，“我想你活着，我想跟你成亲，想要跟你生个孩子，想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叶冰裳凝视着他那张极为认真的俊脸，“妙风，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好人，跟我在一起，小心哪一日我对你动手。”

　　“如果没有你的解药我早就死了，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好了，我不会担惊受怕。”

　　“你就是个傻子。”叶冰裳轻声呢喃，到底是没有再想着去死。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日。

　　叶冰裳捧着汤婆子，望着那男人抱着孩子在一旁走来走去。

　　“妙风，你是要给孩子喂奶么？”

　　叶冰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妙风抱着孩子都有半个时辰了。

　　他将孩子的脑袋对准他的胸口，看着不像是在逗孩子玩，更像是要给孩子喂奶。

　　妙风的脚步一顿，“你就喜欢说些不中听的话来调侃我。”

　　他将孩子放进摇篮里，笑得清甜，“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那你这么厉害，以后孩子的衣食住行，你都来照顾。”

　　叶冰裳将被子盖在儿子的身上，又抱着汤婆子靠在椅背上。

　　“你都是我照顾的，我还能害怕一个孩子？”

　　夜晚

　　妙风眼神呆滞，抱着孩子不断地哄着，“不哭不哭，快些睡吧。”

　　第二年

　　妙风将孩子扔的满屋子的玩具收拾起来，不断地安抚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自己的孩子。”

　　第三年

　　妙风听着孩子在耳边尖锐的爆鸣声，深吸一口气，“亲生的，亲生的，不能动手。”

　　第四年

　　妙风看着爬上树不愿意下来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将其抓在手中，给了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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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冰裳在察觉到妙风大限将至，当着他的面，吞下了毒药。

　　“不是殉情，单纯的是不想孤单。”

　　“我可以想你是爱我的么？”

　　妙风握着她的手，侧过脸看她，“我想在死前，你是爱我的。”

　　叶冰裳点了点头，“我爱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让你真的喜欢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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