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乱巷,纷纷扰扰。谢翰清吊儿郎当地一手提着刚刚斗赢来的公鸡,一手夹着细烟,不时吸上几口。烟雾抚上了他的眉间,活脱脱一个败家子相儿。
“翰哥儿!你家老头子带着彩礼去海家提亲了!”谢翰清皱紧眉头,嘴里嘟囔着一句脏话,猛吸一口,踩灭烟头,将斗鸡扔到张谨之怀中,就往海家大院赶去。东街,海家大院。
一箱又一箱聘礼抬入海家,堆满了整个大院。海文茵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母亲身后。她的眼中平淡无波,好似要嫁的不是她似的。
“海老兄,你我十几前年给孩子们指腹为婚,如今孩子也大了,之前的话算不算数?"谢大帅笑嘻嘻地拱手福身,海敬之连忙将他扶起,“大帅何至如此,孩子大了,现在是新社会了,我们之前定下的约定还是要问问孩子的意见才好啊。”海敬之打着马虎眼,这谢无真不是个东西,谁人不知他谢大帅的儿子,是整个枫城的混混头子,斗鸡遛狗,不学无术,有一个养在外面独宠的外室,除了鸦片其他什么不多少都沾一点。
即使谢无掌握着枫城的命脉,是割据一方的军阀,枫城内也没有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女儿愿意将女儿嫁出去。
谢无也不恼,唤着海文茵的小字,“玉案,你告诉伯伯,你喜不喜欢宴珏?"
海文茵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摆,她喜欢谢翰清吗?喜欢,的确是喜欢。喜欢源于那年冬天宴珏将她从池塘里救上来,紧张地一声又一声唤她小字,一声又一声玉案至今犹回荡在耳边。
前世她毅然决然地嫁给谢翰清,为他操持内宅,为他经商赚钱提供军饷,为他生了四个孩子……
战火纷飞,各奔东西。孩子在战火中无一幸免于难,晚年她在美国孤身一人,至死想与他合葬,把炒股经商所有的财产留给他,他在英国与秋小姐琴瑟和鸣,孩子健康成长,临了临了,一纸离婚声明,一句从未爱过……
终究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对上谢大帅和蔼的目光,海文茵深知自己不能直接拒绝,这是下人家长辈更是大帅的面子。她在心中默数:3,2,1!她佯装正要开口,谢翰清从二进门冲进来:“爹!老头子!我不娶海文茵,我不喜欢她。秋筝守了我这么些年,您老都答应我给她一个名分了。”大院内随侍的家丁和丫鬟脸黑的都能滴出来水儿了。
这谢氏父子真有意思,一个没有与儿子商量好就来提亲,儿子当众砸场子下海家面子,另一个不知道是刚从斗鸡场来还是赌场来,当着小姐的面侃侃而谈自己养在外面的女人,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二小姐这么一个玉人还比不过那个秋什么筝吗?
家丁丫鬟心里默默盘算,等着吧,今天就给你传得满城皆知。
谢无瞪了眼副官,他妈的,连这个臭小子都拦不住,要他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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