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知己

不得不说，方多病的话给了李莲花极大的安慰。

东海之战后，他曾拖着重伤的身体回过四顾门，只是那时候的四顾门，死伤惨重，分崩离析，他想，那些曾经追随他的挚友们心中应当是有怨的，不然也不会不等他回来便匆匆解散了四顾门。

所以，他偷偷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试剑大会的时候，那是十年来他第一次与那些老朋友再见，心中不可避免的泛起一丝期待，十年了，听闻他们一直在寻找他，是不是也会想要见到他？

可是当他说出‘在下姓李’时，台上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却唯独没有期待与欣喜，他便明白了。

他心中不是不痛的，只是物是人非，也许李相夷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里才更好。

李莲花叹息一声道“年少时浮华太甚，身边自然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围绕，在我心里，师兄始终特别一些，可说到底，我也未曾对这段关系尽过心。”

“这就全怪自己啦？”方多病笑着故意长叹一口气道“要我说啊，该自省的其实是我自己，我娘曾与我说过，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喝酒，杯杯盏盏，你来我往，多多少少，各自随意才能更尽兴，可我却忘了，我和你李莲花早就推杯换盏交过真心了，又何必杯杯干净见底呢？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亦是如此。”

李莲花眼含欣慰的看着方多病，当初那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长大了啊。

放下手里的酒壶，李莲花道“关心也好，喝酒也罢，我看我这师娘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了，与其在这里耗下去，不如咱们择日再来。”

方多病嘴角噙着笑，一脸了然的看向李莲花道“芩婆根本不住这儿吧？”

李莲花挑眉看向他，方多病继续道“这里虽然常常有人打扫，但没有半点生活痕迹，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地上有针叶，而这小院周围并没有松树，想必是常来打扫的人不小心落下的，我看远方南峰之巅倒是松林密布，想必那里才是芩婆的所在之地吧？”

李莲花抬手揉了揉额角，徒弟太聪明，师父很心累啊！

方多病瞪了他一眼“关乎你性命的事情还敢糊弄，时候不早了，乖乖跟我走吧！”

被“带走”的李莲花不得不跟着方多病上了南峰，越往上走，雾气越浓，远比他们在云居阁的时候要浓郁的多，再回首看山下，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山顶，他们再次看到了一个竹篱笆的小院，上面同样挂着云居阁的匾额，若不是这周围的植被不同，方多病都要以为他们又走回去了。

二人在门前站定，方多病想要上前叫门，谁知才刚往前走了两步，院门处竟突然射出数支箭矢，方多病连忙旋身多开，同时院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谁人擅闯我云居阁？老婆子已立了誓，此生不出山门，不见外人。”

从听到声音，李莲花便知是师娘，心中不知道是激动多一些，还是忐忑多一些。

师娘...还会愿意见他吗？

方多病闻言只得大声的朝院内喊道“芩前辈，晚辈天机堂方多病，与我一道的，还有令徒李相夷，还望前辈开门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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