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卷三十九

　　“把外套带着啊！”石娇娇刚准备踏上自行车，妈妈叫着，手里拿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追出来。石娇娇看着妈妈把衣服揣进车篓里，嘟嘴小声说：“这么热的天，带了我也不穿啊。”妈妈回：“你懂什么，立过秋早晚很凉的，晚上回来冷得你竖寒毛！”

　　一到位置石娇娇就把外套塞进桌肚，问胖胖的新同桌，“张洁，第一节什么课？”张洁正拿着个小镜子，用研究原子弹般的严谨态度研究着自己左脸上的几粒青春痘。“我最讨厌的，化学。”说着，胖姑娘已经挑中了一颗痘，两个食指尖利落地一合龙。

　　石娇娇不幸看见了那颗痘痘“阵亡”的全过程，恶心得直咧嘴。张洁用纸巾压住伤处，讽刺道：“没你好命皮肤好呀！”见石娇娇不理自己，又找了新话题凑过来，“你知道我为啥讨厌化学么？”“我哪知道！”

　　张洁笑笑，志得意满地伸个懒腰，叹道：“因为太简单，我爸老早就教给我了。”石娇娇哑口无言地看着同桌。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大概全年级都知道，张洁爸爸是化学专业的硕士，小镇招商引资开了个化工厂，他就是里面的研究员。

　　“那你上次化学课上去板演，怎么连重水化学式都不知道？”后桌戴眼镜的男生是化学课代表，听她们讲到这里，饶有兴趣地伸头来问。石娇娇以为张洁会难堪，谁知她轻蔑地一哼，“我不屑写这么简单的，学到无机化学，你才知道什么叫方程式。”石娇娇打开化学书，偷偷吐了舌头，觉得张洁真是太敢说了。

　　高中课程刚刚开始不久，许多学生就感觉到了和初中的区别。虽然很多学科在初中就接触过，比如生物、历史……可深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另外为了高二的文理分科，高一所有相关科目都作为主课来上，算下来就有九门，单单学习量的压力就很大。

　　第一次让石娇娇感觉这种差异的是数学，那堂课讲的是函数，明明都是看起来简单至极，理所当然的斜线，放进xy轴里，就变化莫测了！石娇娇还是第一次有，这个不认真听就不知道在讲什么的感觉。

　　以至于期中考试的时候前，某个晚自习中间休息，石娇娇颇严肃地跟夏蕾说起，自己非常担心数学会考不出来！夏蕾完全不能理解，她在理科，尤其是数学上，进了高中后可以说是乐在其中，比初中还显得游刃有余。而她一贯觉得石娇娇比自己聪明，所以当时就给石娇娇一个白眼，“你这陋习什么时候改！你以为你说说，别人考试就瞎考啦？”

　　石娇娇长长叹了口气，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矫情，她甚至想告诉夏蕾，“我现在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但看看好友嫌弃的表情，她只好咂咂嘴，把话题岔得远远的。

　　所幸考试成绩并没有如石娇娇担心的一样，相反由于她的优势科目发挥极稳定，使成绩漂漂亮亮地挂上了黑板报的光荣榜。

　　坐在后面的化学课代表，拿着石娇娇整洁的化学试卷，笑说：“语文、英语我也不跟你比了，化学跟我咬这么紧，我也是真服气。”说完，就把卷子递给自己的同桌，那男生也假模假式地说“服气服气”石娇娇不好意思地拿回试卷，又问他们要数学卷子来看。

　　围着说话的三人被石娇娇旁边的巨响吓一跳，转头一看，原来一直趴着睡觉的张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把几本书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了吓人的声音。她也不转头，自言自语说：“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让不让人休息会儿！”

　　本以为张洁平时说话张扬是出于对隐藏实力的自信，可成绩一下来，别的不说，化学居然都不及格，令人大跌眼镜。这么看来，她平时说的都是大话了。男孩子对奚落别人，尤其是自己不感兴趣异性，真是天赋异禀，早就发挥了无数个关于“化学研究员女儿化学不及格”的“小品”，以备随时开演。

　　“哟，研究员女儿终于醒了，来来来，给我们瞻仰瞻仰你的化学试卷！”化学课代表拍拍桌子，他同桌立刻举起双手，夸张地念白，“啊，化学之神啊，现出你的真身吧！”。张洁翻翻白眼，头也不回地呵到：“就不给你们看！”男孩们觉得恶作剧成功，不禁抚掌大笑。

　　这时从教室后面又窜上来一个男生，是数学课代表吴星飞。他站到石娇娇桌子边，兴奋地问：“说什么好玩的呢？”这小麦色皮肤，左脸长着酒窝的自然卷少年，跟化学课代表凑在一起就能撑起一台相声！他一来场面算是没办法控制了，石娇娇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化学课代表见自己好哥儿们来了，更加起劲儿，伸手去推张洁的肩膀，“别藏着呢，拿来看看！”张洁缩缩肩膀理都不理，兀自翻着笔袋。石娇娇觉得男生们太过分了，卷起试卷一把打在化学课代表手上，“拿走！”

　　三个男生瞪向石娇娇，哪知谁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洁转过头，嫌弃地对石娇娇说：“要你装什么好人！”石娇娇被噎得哑口无言，难以置信地回看自己的同桌，在看看同样目瞪口呆的三个男同学。

　　吴星飞抱起手臂，跳过石娇娇问张洁：“恼羞成怒啊？”张洁坐着，仰脸反问，“你问我啊？”“难不成问她啊？”“你要问她就问呗！别扯上我。”“啧啧啧，你不是说石娇娇这种，只会背语文书书的呆子，不可能考多好么？”听到这话，石娇娇本人又惊疑地看向自己同桌。

　　张洁闻言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一个“哦”字在她喉咙里转了好几个圈，语气十分讥讽，“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打抱不平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倚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星飞，“怎么，你帮她出气啊？”吴星飞也笑笑，“是又怎么样？”

　　震惊于事态发展的趋势，石娇娇呆若木鸡地坐在两人鼻孔下面，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你是不是喜欢她啊？”在张洁挑衅地问出那句话时，石娇娇暗叫一声“不好”，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在石娇娇眼里，空气仿佛静止下来，她开始思考自己怎么有这场无妄之灾。而挑起事端的化学课代表跟他同桌，两人更加兴致勃勃地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生说话前张嘴进气的声音仿佛扩大了一百倍，清楚地传入石娇娇的耳朵里。在他开口时前，石娇娇低着头把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嚷嚷，“别吵了，别吵了，老师马上来了，快散了吧！”

　　张洁没有坐下，吴星飞也没有离开，后排两个男生还兴致勃勃地当着观众，再不散开会引来更多注意。石娇娇仰头拉着张洁衣角，请求道：“别吵了。”张洁意外地没有大加奚落，只是鼻子冷哼一声，继续跟吴星飞对峙。

　　石娇娇见求同桌不奏效，又转头仰脸看着另一方，“别吵了，你是男生，让一让吧！”吴星飞垂眼，正好看见石娇娇颜色略浅的眼睛看起来似乎特别可怜，极不自然的别过眼，一声不吭地回到座位。

　　像是怕引起谁注意，一直到迟到的化学老师开始讲课，石娇娇都没有动一下。“真是活倒霉！”一整节课都她都跟自己重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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