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没有看见夏蕾,她好像从学校里消失了一样。“她没来啊,开班会的时候奖状都没人领,后来还是隔壁班她邻居帮她带回去的。”张洁如是说。石娇娇开始回想最近一次跟夏蕾的碰面,已经是好久之前两人偷闲去奶茶店吃零食。“你给她家打电话问问吧,毕竟是好朋友。”张洁摇着手里的易拉罐,石娇娇摇摇头,想了下说:“我再回去试试吧。”准备跟张洁告别的时候,石娇娇才想起来晚上还要上晚自习,“真是……”
“哈哈!忘记要补课了吧!”张洁一眼看破,说:“你们班下午安排自习还是自由活动啊?”石娇娇看向张洁的脸,还没开口,张洁又说:“自由活动的话,你不想多骑车就去我家呗!就在西边。”石娇娇在回家陪爸爸吃饭和去化学工程师家参观间摇摆,经过激烈斗争,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我得回去给夏蕾打电话,怪担心的。”石娇娇跟张洁说,张洁扬扬眉毛,一脸“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不过也没有多做劝说,她明白石娇娇不想面对那种突然登门的尴尬寒暄,而自己的父母也实在不是会交际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去过家里两次。
从车棚出来,石娇娇看着大批学生从眼前经过,里面好多一看就是初中生,打闹着嬉笑着,也有愁眉苦脸的,八成是成绩不太理想,担心回去怎么面对家长。石娇娇停在原处,看看远处的初中部大楼,想到班主任发奖状时殷切又哀怨的复杂眼神,让石娇娇极想去找唐建宇。让作为数学老师的唐建宇专业地教育一番,他势必会加上几句极有效的安抚话语,石娇娇立刻就会感到情况还不是很坏。
这次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是复合函数求导,最可笑的是,石娇娇看到题目的一瞬间就认出这是蓝笔记本里,唐建宇一步步明明白白写着推导过程的例题,试卷里只不过是做了反函数的变化,可她还不是求不出。“还要让唐老师怎么帮你啊?自己争气点吧!”石娇娇拍拍自己的脸颊,推着车朝北门走去。
“爸爸,你们是不是不给手机交费啦?”石娇娇把手机贴在脸上问。自发现夏蕾没消息以来,往她家打了十几个电话无果,让少女突然产生了新的思路。石爸爸正在给女儿自行车的链条上油,不时地摇动下车蹬。听到女儿的话,他忍俊不禁道:“我从这里都听得到‘嘟嘟’的声音,那是接通了没人听。不交费人家就直接告诉你停机了!”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忙音,石娇娇心死地合上手机,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都知道呀,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没人听的。”
石爸爸没见过夏蕾,但听女儿时常挂在嘴上,也知道她们几个感情好。他放下手里的活,站到石娇娇身边说:“你也别着急,兴许是家里有事,兴许去外地了呢!你不是说她们家也是外地回来的么?”石娇娇也没有办法,只好敷衍地说“嗯嗯,肯定是有事”,心绪不宁地去学校了。
补课期间石娇娇隔三差五就去夏蕾班里看看,惹得原本不以为意的张洁和吴星飞都紧张起来。“她家我去过了,整个房子都空了,好像!”石娇娇说,“考试前几个星期总是请假,考完试人直接就不见了。”张洁回想着,说:“我一向这样,她来上课的时候我也没多问。”石娇娇皱着眉头,“也就是说不是突然就不见的。”张洁点点头。
吴星飞喘着气从楼梯道上跑过来,因为停得突然,抓住石娇娇身后的栏杆,才控制住不被惯性送出去。他平复了下呼吸,看着石娇娇的脸说:“我去翻了下班主任的抽屉,没找到夏蕾的假条。”张洁递给吴星飞一张纸巾,道:“她邻居我早问过了,只说她们家好像有人病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听了这个石娇娇更不得了了,眉头几乎立刻拧在一起,“我的妈呀,那到底是谁病了,病得多严重!到底是什么情况,急死人!”石娇娇扶了身后的栏杆,说:“平常她肯定会跟我说的,现在这样,不正说明生病的就是她么!”
看着石娇娇煞白的脸,吴星飞惊慌失措地说:“你先别急啊,她上课的时候看着挺好的!”张洁也赶紧补充道,“肯定不是她,是她的话他邻居怎么会不知道?”石娇娇又惊又疑,但还是努力平复情绪,看着两个跟着自己一起着急的朋友。
吴星飞俯下身,把手竖立在石娇娇面前,帮助她平静下来,柔声道:“不要急,这会儿我们班主任不在,等他来了我帮你去问,他肯定知道夏蕾为什么请假吧!”张洁赶紧附和,连声说“是”。石娇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在上课铃声中拼命地点头,“我下节课还来!”
吴星飞用班主任的一个白眼外加一句“高考就在眼前了,现在不是体现同学相亲相爱的时候,不要把注意力分散到不必要的地方”,换来了“家里有事”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多追问,就被男老师用眼神逼回了教室。石娇娇的失望写在眼睛里,直愣愣地扑在吴星飞脸上,“谁看不出来她家有事啊……”三个人一筹莫展地站在楼梯口。
一周的补课夏蕾全部缺席,一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石娇娇还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的消息。
电视里已经开始春晚倒计时了,室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家里人吃过年夜饭就把餐桌搬到房间里,这样就可以一边准备明天的团子和饺子,一边坐在一起看电视。“啊,多久没一家人一起过年啦!”石爸爸握着一片饺子皮,夹着半筷子韭菜鸡蛋的馅料感慨。
石妈妈嘴角挂着轻微的笑意,利落地用啤酒瓶擀出一个漂亮的圆片扔到父女俩人面前。石娇娇心不在焉地坐着,手里一个饺子包了十分钟,面皮都捏裂开了她也毫无知觉,机械地开合着拇指。石爸爸一看给妻子递去一个眼神,夫妻二人偷偷地笑着女儿的傻样。
因为石爸爸说,电视声音越大越有过年热闹的气氛,以至于放在床头的小手机响得快要爆炸了,石妈妈才将信将疑地问:“是不是电话响了?”三个人不去调电视音量,都屏住呼吸听,片刻之后确认确实是手机的声音。石爸爸刚站起来,边在围裙上擦手边作势要去拿手机。石娇娇“啪”一下扔出手里的可怜饺子,大叫:“让我接!”
不到十秒,“找你的,一个叔叔。”石娇娇半坐在床沿,一脸冷漠地把电话伸向爸爸,惹得妈妈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谁呀?”爸爸疑惑地接过电话“喂”了一声,接着表情大变,脸上红白交替,嘴里说着最热情的拜年词。“快快快,说两句。”石爸爸冲妻子招手,没等她反应就把电话送到她耳边。
石妈妈本来一脸疑惑,这电话好像有魔力,她一听到对面的声音就发出了最富感情的声音,现在轮到石娇娇一脸迷茫了。“娇娇,过来,给叔叔拜年!”夫妻二人急切地要求着女儿,让石娇娇本能地后退,小声问:“谁呀?老家的人么?”“不是不是。”“喂,叔叔阿姨啊,祝你们新年快乐!……”
原来是油管爆炸中,受伤的另外一个同事。他恢复得还不错,但因为身体原因也不能再做船上的工作了。“我恢复得可好了,现在在家里经营早餐店,老哥你也要好好的!新年新气象……”他说等明年孩子大了一家过来拜年;说事故就是事故,意外谁也没办法;说他认石爸爸是一辈子的兄弟……
石爸爸拿着电话,看看妻女又听听电话,满脸无措,又哭又笑。“明年好,新年好,都好都好!是新的开始!要不我也去开个早餐店吧!……”烟花明明灭灭,爆竹声远远近近,衬得石爸爸更加语无伦次,可妈妈和石娇娇都懂得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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