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卷一一三

　　石娇娇和夏蕾并肩走在去学校食堂的路上，夏蕾一直发了狂一样的笑，好像传染一样，明明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石娇娇也跟着止不住笑。“啊呀，笑死我了，我跟你讲，哈哈哈……”夏蕾讲一句笑三句。

　　“克拉克还记得么，我们化学老师！”夏蕾问，石娇娇拉下嘴角点点头，“高一化学就是他教的，好凶！他现在还‘克拉克拉’的清嗓子啊？以前有人数过，一节课‘克拉’二十三次！”夏蕾笑着摇摇头，收了笑容道：“没数过，他大概是教书年数多了，吃多了粉笔灰害了嗓子吧”很快笑意又席卷回来，“……笑点并不在老师……哈哈……”

　　最后一节化学课上，好不容易调位置，坐到夏蕾旁边的男同学非常激动。为了引起夏蕾的注意，竟然奇特地采用，在严厉的老师眼皮子底下吃饼干的方式：在安静的课堂发出“卡兹”一声微响，在夏蕾转头的瞬间挤眉弄眼地笑。

　　不知道是傻还是聪明的表现，确实能逗女孩子笑。本来挺奏效的，哪知坐在他后面默默关注夏蕾很久的另一个男生看不过眼，居然也拿出一包饼干“咔吱咔吱”地咬起来……转眼，这逗女孩子的把戏到很快就发展成了，男孩子恶狠狠的较量。

　　雄性的角斗总是如此忘我，两个男孩你来我往，斗得昏天暗地，浑然忘了这是在大魔王“克拉克”统治下的领地。“干嘛呢在！开茶话会呢？”化学老师粗厚的嗓音将酣战的男孩，和观战的同学们吓了一个激灵！

　　“这下完蛋了，要站到教室后面去了……”石娇娇咬着指尖叹，夏蕾忍笑摇摇头，“你太小看‘克拉克’了！”夏蕾捂嘴窃笑，“站是站起来了。这两个男生前后座，克拉克让他们拿着手里咬过的饼干别动！他叫前座的男生转过身，两人举起手里的饼干，面对面眼瞪眼地站着！谁笑了，动了，立刻打电话请家长！”夏蕾哈哈笑出声，摆手说：“你看不见当时的场景，你不能理解这有多好笑！”

　　石娇娇想象了下，“噗嗤”笑出声，推了一把笑得不能自拔的好朋友，说：“你快打住吧，说起来还是怪你呢！”夏蕾捂着嘴，扶了石娇娇的手臂。两人磨磨蹭蹭到食堂窗口的时候，里面的菜已经不多了。

　　“天呀，勺子本来没多大，土豆居多，好不容易多几块鸡肉还要抖掉！”夏蕾还没坐下来，就气愤地埋怨打菜的大妈，“还专门窗口呢，专门让我们吃不饱才对！”石娇娇很喜欢吃土豆，笑道：“你先看看这些吃不吃得完再发话吧！”夏蕾撇撇嘴，挑起一块鸡腿肉就扔进嘴里，含糊道：“别说，味道还是不错哒！”

　　就这样过了稀松平常的一天，石娇娇推着自行车进屋子时，也是那种轻松又带点疲倦的平常感觉。“娇娇，你回来啦！”一个震天响的嗓门，再加一个勒到人喘不过气的熊抱，让石娇娇精神稍微振奋了下，“丽丽，你怎么来了？”

　　停好自行车进去，妈妈正在往桌子上端馄饨，陈丽搓着手问是什么馅的。石妈妈深深地看陈丽一眼，笑着回是素馅，并解释晚上吃素的好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竟是一刻不停。而石娇娇眼里只看见两只旅行袋，其中一只军绿的帆布包，是某一年爸爸送给妈妈的新年礼物。

　　“谁要出门？要去哪里？”石娇娇桌子都没上，光盯着旅行袋问。陈丽干咳一声，揽了石娇娇的肩把她压回餐桌边的凳子上，说：“当然是我跟婶婶要出门啦。”石娇娇瞠目结舌，张着嘴立刻向妈妈投去求证的目光，石妈妈扶着碗，咬咬下嘴唇，肯定地点了下头。

　　“什么情况？”石娇娇夜宵也不吃了，一头雾水地问。陈丽火速吞下一个馄饨，这才说：“当然是好情况！”据陈丽所说，因为全国一直在讲保障劳工权益和福利，厂里要响应劳动局号召，给员工安排了一次免费旅游！“我们厂去年接到外国的单子，效益好，所以老板送我们去北京好好玩儿几天！”陈丽兴高采烈，听得石娇娇一愣一愣的。

　　石妈妈轻轻“咳嗽”一下，陈丽撇了她一眼，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石妈妈看着一脸懵懂的女儿，柔声道：“你现在学习这么紧，也离不开人，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不要！”石娇娇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绝，站到妈妈身边拉了她的手说：“我没关系！多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去！我现在还没能力，等我长大了，别说首都，恨不得带你跟爸爸把全中国都游一遍！”

　　石娇娇没想到这句话能一下子说哭两个人，妈妈也就算了，听了小棉袄的贴心话难免动情，“丽丽！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容易感动的？”石娇娇又吃惊又好笑地问，陈丽闻言干脆哭了出来，但说话还是俏皮，“大学生不得了，说话戳人心呢！”她又揉揉眼睛，看着石娇娇，轻声说：“娇娇，我大概年纪到了，心特别软。别说看见你了，我连看见街上的花子都要心酸……”说着豆大的眼泪又从眼角掉了出来，石妈妈也跟在一边擦眼睛。

　　看了这架势，石娇娇不悲反笑，不疑有他地说：“你们俩真的太夸张了，是在可怜我不能出去玩儿吧，啊？哈哈……”陈丽拼命点点头，口不对心地回：“对对，被你说中了怎么办啊。”石娇娇舒心地一笑，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搂了一个，要她们安心，“开开心心去玩！一点也不要担心我！”两个人从不正面接话，只垂着眼帘边揉眼睛边点头。

　　“丽丽，你们会去爬长城吧？”“去北京当然要爬长城。”“啊，还有故宫、天安门、颐和园……”“嗯嗯嗯，都去都去！”……石娇娇终于不说话了，陈丽暗暗松了一口气。刚以为她睡着了，谁知她又幽幽来了一句，“丽丽，我妈妈第一次出去玩儿，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也不等陈丽的回答，石娇娇又轻轻地说：“妈妈她坐个蹦蹦去镇里，有时都会晕车，你一定帮我照顾好她……”陈丽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流进枕头里，用最小的动静调节了颤抖的呼吸，才瓮声回到，“知道啦，啰嗦死了！睡吧，太累了，我们明天还要坐车呢！”

　　石娇娇傻乎乎地看着帐子顶笑笑，她还想问明天是不是厂里包大巴去？几点钟出发？要不要我请一会假，送你们上车？……还有好多好多问题啊，可是丽丽那么重的鼻音，今天白天赶了一天工，现在又闹到这么晚，肯定累坏了。

　　“晚安。”石娇娇小声对着空气说，陈丽好像无意识地接了一句“嗯”，石娇娇安心地深吸一口气，微笑着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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