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
超小超大

杨柳依依卷一七六

  石娇娇认为自己已经很能赖床了,可比起郭艳婷跟吴月还是甘拜下风。她火速洗漱好,轮流敲两个人的床边,“大姐,美泡,快起来啦,今天晨跑要打卡的!”好一会儿,吴月才伸出一只手挥挥,“昨晚卡不是给露华了么?”石娇娇一愣想起来这事,“那成,我去啦!你们要带早饭么?”郭艳婷瓮声瓮气地答:“鸡蛋饼,甜酱,谢谢。”“卡在露华那儿,你拿着刷啊,我跟美泡一样的。”

  往打卡处的途中有许多枫树,初冬的早晨雾浓露重,凝了漂亮的水珠颤巍巍地坠在尖尖的叶端。最开始时,大家对待晨跑很认真,五个人甚至还排了队形,后来张露华开始做打卡监督,朱青为了四级考试天天以图书馆为家……来来去去,最后只有石娇娇还乖乖自己跑着去打卡。隔壁宿舍一行人打完卡迎面过来,“娇娇,你们宿舍的还用自己来打卡啊?”石娇娇笑着回:“我这不是去打卡了呀!”

  张露华站在许久不喷水的喷泉边的圆台上,缩着脖子手藏在袖口里,靠在打卡机旁边盯着手表。体育部的一个师哥冲后面的人叫,“你们快点儿来打卡啊,马上算迟到了啊!”石娇娇抓紧两步排到队伍里。张露华一眼看见了室友,走过来说:“我脖子都盼长,总算盼来你这么个活宝!那俩还在睡啊?”

  石娇娇点点头,问:“青青来过啦?”“她嘛,全校第一个。”说着,张露华面上东张西望,手里暗搓搓地来拿石娇娇的学生卡,石娇娇缩了一下,说:“我都来啦,不差排个队。等你一起吃早饭。你要不要跟你部门人一起吃的?”“不用的,谁跟他们一起吃。你等我。”张露华摸摸石娇娇的手臂,重新站回了打卡机那里。

  两人去第二食堂喝南瓜粥,张露华很喜欢吃早点窗口免费提供的酱豆子。石娇娇端着快要溢出来的粥,跟张露华说:“快快快,找地方坐下!”张露华后退一步,“你这不行,喝掉一口,不然非泼地上不可!”石娇娇也来不及多想,伸出脖子,在打饭的队伍旁边就吸了一口。本来就有点丢人,出主意的人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石娇娇只能哭笑不得咽下去。

  “石娇娇!”三个男学生站在两人面前,为首一个带黑框眼镜的面带惊喜地叫着她的名字,石娇娇赶紧点头回应,“你好!”“你好,怎么样,这会儿各方面都该适应了吧?”石娇娇抿嘴笑起来,开朗地答道:“是是是,都挺好的。谢谢关心!”“那就好,有什么事只管找师哥啊,我号码有的吧?”“有的有的。”“行,那你吃饭吧,我走了。”“师哥再见。”

  张露华跟在石娇娇后面,频频回首,坐定了之后问,“谁呀?你老乡还是你们部的啊?”石娇娇伸头朝那师哥走的方向看看,确定对方走远之后,心有戚戚地说:“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起他是谁……”张露华差点把满口的粥喷出来,“那你跟人家聊得煞有其事的,还什么号码不号码的!”“那能怎么办嘛,直接问‘你谁啊’,也不太好吧!”张露华憋着笑,撕了一块馒头,道:“那你到底有人家号码么?”石娇娇眨着大眼睛,“嘻嘻”一笑,张露华会意连连击掌,“你行!”

  “差点忘了,给大姐跟美泡带鸡蛋饼!”石娇娇放完餐盘,拍拍脑袋说:“她俩卡在你这儿吧?”张露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两人往对应窗口走去。喜欢吃面点的人可真不少,张露华排队,石娇娇站在她身边,两个人趁着空挡继续聊天。张露华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认识的人,就小声问石娇娇,“你知不知道美泡在追你们副部长啊?”

  石娇娇大吃一惊捂嘴摇头,“完全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啊!”张露华咂咂嘴,“就你这么迟钝能进外联部,肯定也是吉祥物!”石娇娇瘪瘪嘴,问道:“不是,这不可能!美泡才分手几天啊,消息都传到你这儿了?再说了,听说副部长有女朋友,是外语系的办公室秘书呀,可厉害了!”张露华刚准备接话,窗口大妈就叫:“吃啥?”她只好去点东西。石娇娇听着张露华跟大妈争:酱涂得厚薄问题,满脑子都在想刚刚讲的事。

  回到宿舍里还静悄悄的,均匀的呼吸声听得人立刻打起了哈欠。“妈呀,真能睡。”张露华走过去,把卡分别扔在俩人桌子上,拿起晾衣撑就对着床边金属的护栏一阵猛敲,“都给我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快点!不然把你们狗粮都扔掉,快快快!”吴月先伸出两只,伸了个懒腰说:“你们回来啦?”郭艳婷突然坐起来,朝张露华扔了个小熊毛绒玩具,笑骂道:“要死了你,吵死了!”

  两个大懒鬼洗漱完了接过早饭开始吃,吴月嘴边沾着点褐色的酱汁,回头跟张露华说:“冷了有点蛋腥气,还亏酱刷得多。”张露华笑笑,石娇娇顺手给两人递来开水,郭艳婷接过来甜腻腻地说了句,“大宝贝,谢谢啦!”石娇娇把自己的椅子拉到郭艳婷身边,坐下嘟着嘴问,“老郭,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副部长了?”吴月和张露华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瞪圆了眼睛看郭艳婷,谁知老郭淡定地一撩发尾,“是呀!”

  漂亮女孩子无视三个室友呆若木的表情,咬了满满一嘴的鸡蛋饼,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进展太艰难,不管发什么短信都不回,人又堵不着!”石娇娇捂住眼睛,“就是说,他这人巨奇怪,别人躲都来不及!我给你号码,一直被他穿小鞋呢!”郭艳婷一愣,“真的啊?”石娇娇扬扬手,“这不是重点,你才是重点。”

  郭艳婷看着石娇娇欲哭无泪的表情,奇道:“干嘛,你不同意我追他呀?”石娇娇咂咂嘴,支着脸道:“你忘记那天外联部例会,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把你赶出去。怎么会看上他呀?性格这么恶劣的人。”郭艳婷弹了一下石娇娇的鼻尖,轻快地说:“我确实不是你们部门的人呀,他也没错。况且,温顺的家猪没有野猪有味道,懂么?小妹妹。”石娇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另外两人,吴月指着郭艳婷,对张露华说:“这女人肯定是个变态!”

  石娇娇觉得自己祭出了杀招,“他在别的学院有个超般配的女朋友!人送外号‘神雕侠侣’!”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但为了室友顾不得许多。哪知郭艳婷扔掉食品袋,擦擦嘴,端起杯子说:“外国语学院西班牙语专业大三学生,跟他是高中同学。不过,一年前就分手啦!”“这你都知道!”张露华不禁感叹,老郭翘起红红的嘴角,“那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吴月推了发呆的石娇娇一把,“你又想到什么?”石娇娇抬起头,慢慢地说:“可是,可是那个师姐还是老来找他,几乎每个例会都能碰到,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啊……”郭艳婷不以为意,“你以为分手了见面,就得跟斗鸡一样啊?幼稚的人才这样!”石娇娇瘪瘪嘴,准备发动下一轮劝说,被吴月拉住胳膊,“你怎么这么见不得美泡跟你们部长好啊?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

  石娇娇急得脸脖子一梗,拍着椅背说:“什么呀,我是怕美泡栽在这人手上,他有多可怕我平时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对人毫不留情面,对女生更是刀枪不入!几句话羞辱得你体无完肤……用部里师姐的说法就是:有毒,这人有毒!我不能看着美泡跳火坑啊!”说完用“你还不回头”的悲愤表情看着当事人。郭艳婷听完放下杯子,捧着石娇娇的小脸抿嘴一笑,“知道你担心我啦,不过你放心,我搞不定男生至今还没遇见过呢!”说完就笑得花枝乱颤,惹得三人直翻白眼,只好有她去。

  各科老师教授们划完了考试范围,天气已经冷得离不开暖水袋了,这两件事的逻辑联系就在于:开着空调的图书馆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数人都窝在自己宿舍奋发图强。“搞不懂我们为什么要学营销概论,什么定价原则,又是胡萝卜又是大棒的,有什么可考的嘛!”张露华一阵牢骚扔下笔,发动其他四人不要看书了。

  可能是一周高强度的地狱式复习,加上《市场营销学》是最后要考的一科,又相对简单,大家纷纷响应号召:在书桌前的,摊坐在椅子上;坐在床上的,顺势就躺了下来。朱青最后一个丢下书,讷讷地问:“聊点啥呢?”吴月本来打算缩进被子里,一下子想起什么,支着头冲着脚边的郭艳婷笑问:“美泡,追冰窟窿追得咋样啦?”

  郭艳婷躺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伸出葱白般的手摆出莲花指,唱到:“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哈哈哈哈哈哈”众人毫不掩饰,哄堂大笑,只有朱青不明白,“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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