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女生宿舍还很热闹,有的关着门有的敞着门,时不时传出元气满满的笑骂声,只是走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走动了。步行了一站路回到宿舍,一路上笑够了,闹够了,大家都有点疲倦,吴月拿钥匙开门,其他四个人都垂头丧气地靠在一旁。对面正在刷牙的女同学叉着腰站在门外,“哇,宿舍聚会啊,玩疯了吧!”只有张露华无力地举了下手算是回应。
锁好门拉上窗帘,女孩们扔下包,踢掉漂亮的小皮鞋,全都摊在各自的椅子上。一阵沉默之后,美泡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吴月一边骂她“神经病”一边跟着笑,很快笑意传染了所有人,露华眼角笑出了眼泪,石娇娇跟朱青捂着肚子边笑边看着对方。眼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美泡“噗嗤”喷出了没喝下的水,捧着下巴,笑得词不成句,“哈哈,告诉你们吧……哈哈哈,我之前还在想……他高大沉稳,穿着白衬衫,从崭新的轿车上走下……”
露华一听笑弯了腰,“哈哈哈……只有花汗衫!”美泡把杯子里的卡通塑料勺子扔出去,仰头大笑,“哈哈哈,他捧了一大把玫瑰花,超帅气地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哈哈哈。”石娇娇跟朱青已经靠在了一起,朱青笑得趴在石娇娇背上,听美泡继续笑,“你们,哈哈哈……你们知道我有多愁么?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社会上的人交往……哈哈哈,愁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个人正不可开交,美泡的手机就“滴滴滴”响起来,大家一愣,石娇娇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人没等到你,在QQ上找你了!”美泡收了笑意打开手机,一脸纠结地读出来,“看见好几个女学生,差点错认成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两个小时了,你怎么啦?”“你不想见我就算了,告诉我一声,我很担心你。”……
长长短短好多话,读着读着大家都笑不出来了,朱青傻乎乎地问,“这怎么办?”美泡放下手机,拿出发箍圈起头发,慵懒地说:“随他去吧,明天我在说例假来了,肚子痛睡得早就行!先稳住他,慢慢再不来往咯。”
女孩子动心的时候能有多多情,那失去兴趣的时候就会多残忍。
大家陆续洗漱,石娇娇等待的时候才想起拿出手机,一看有三通未接电话,都来自一个未接号码,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短号是谁,似乎不是我们这届的。”说着放下手机打算不作理会,哪知露华走过来,状似随意地说:“没接到就给回过去呗,万一人家有急事呢?”石娇娇想想有理,又拍拍手,“我想起来了,说不定是‘二食堂师哥’,那天他说了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星期六有空,再电话联系的!”
露华一听松开扶着石娇娇椅子靠背的手,回到自己座位上,说:“那你打回去看看呗,反正校园号也不要钱。”这时朱青从卫生间出来,叫石娇娇去洗澡,石娇娇抿抿嘴道:“都这么晚了,算啦,要是真有急事肯定还会打来的!”说完就抱了洗漱用品去接朱青的班,露华肩膀垮下来,拿出手机不知道跟谁发短信。
吴月昨晚入睡前大脑灵光一现,想起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所以早起收拾东西匆匆刚回去,朱青看了看枕边的手机,才早上五点多,大家都迷迷糊糊地醒了下又睡了过去。过了没一会儿,平时睡眠时长仅次于美泡的露华竟然破天荒地坐了一起来,愣了一下神就爬下床,轻手轻脚地洗漱穿衣,收拾完毕。她看着吴月桌上的圆形小闹钟,时针“咔哒”一声跳到六点,就轻手轻脚地走到石娇娇床铺下,拉着她被角,一遍遍小心地叫她的名字。
石娇娇好不容易从梦里醒来,三番五次睁眼闭眼才认出冒出半个头的张露华,“怎么了?”石娇娇哑着嗓子问,露华咬咬嘴唇说:“你先起床,我再跟你说。”石娇娇心烦意乱地翻过身,不出三秒压抑地哼了一声,“腾”一下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站在床梯上的张露华,看她满脸讨好而抱歉的笑意,只好一下甩开被子。
“说,什么事情,是不是跟‘二食堂师哥’有关系?”石娇娇挤着牙膏压低声音问,张露华缩着脖子指指还在睡觉的朱青和美泡,“吃早饭的时候,我跟你细说。”石娇娇叹一口气也认了命,默默洗漱换衣服。
吃过早饭,两人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刚好七点半,远远有几个不认识的同学跟露华招手打招呼,露华敷衍地应了一下又关切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石娇娇,“对不起嘛,别在生气了!”石娇娇撇撇嘴,瞪着露华,很凶地说:“下不为例哦!”“嗯嗯!”露华乖顺地直点头,“你挎包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拿?”石娇娇没好气地笑起来,“行啦,说不气就不气了!”
原来露华偶然得知那师哥的身份后,自己去找他,以石娇娇为话题跟人家搭上了话,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要入场券,就借体育部和团体部联合踏青的机会,又以石娇娇的名义邀请了师哥,那天还把话题拉到了B大的名人讲座上,“娇娇很想去看,我也想陪她去,可是都不知道B大许不许外校学生旁听的。”师哥眉毛一扬,“有入场券就行,我就有啊,正好跟那边团体部部长关系不错,可以拿到。”“啊,娇娇要知道肯定高兴。”“呵呵,那春游那天我带两张,也就剩两张了。”
露华讨好地开了瓶水给石娇娇,石娇娇接过来还没送进嘴里,就悄悄地躲到露华身后,“怎么啦?”露华下意识地准备转身,“别动!”被石娇娇强行叫住,小声问:“难道这春游请了所有部门的部长么?”露华僵着身体,答:“不知道呀,不过也有可能,我们部长人缘那么好。”石娇娇转过头,面对着长着睡莲的池塘,假装认真地喝水。
“娇娇!”师哥来了,远远地就打招呼,石娇娇暗暗叫苦,果然大巴边一群聊天的人里有人直直地看了过来。“师哥,你来啦!”露华笑着把‘二食堂师哥’迎到面前,师哥点点头看着石娇娇说:“老天,你电话太难打了,要不是有你舍友,我都该着急了!”石娇娇利用师哥高大的身形挡住自己,抿嘴笑笑,“多谢师哥关心,下次我一定注意。”师哥看着石娇娇微微发红的脸,爽朗地笑起来,“不不不,不是要说你,挺好的。”
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师哥的眼神纠缠着,石娇娇疲于应对又不可逃避,露华感受到这种暧昧,气氛一时间说不出的尴尬。这时一个清冷的男声打破了场面,“某部,难得碰面不去跟大家聊聊啊?”张合走过来,身后跟着常出现在小会议室门外的胡媛媛。师哥微微一愣,说:“正准备过去呢,没想到能遇上我们校办公室秘书长啊!”胡媛媛蜜色的皮肤在春光下闪闪发光,眯着眼睛回:“这次是跟着他。”
张合两手插在口袋里,看向一直对着池塘装蒜的石娇娇,对那位师哥说:“怎么有空参加院里的活动,女朋友给你放假啦?”师哥下意识地看了下石娇娇,干笑了一声,正不知道怎么回话,石娇娇抱了露华的胳膊,看着张合回:“是我们邀请的,因为有事情麻烦了师哥,想借机谢谢他。”露华赶紧出言附和。张合扬扬眉毛点点头,被解围的师哥指着大巴边的一堆人,“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完冲石娇娇点点头就跑开了。
张合不知道跟胡媛媛说了什么,对方看了石娇娇一眼也转身走开了。“你们俩谁邀请了他?”张合问,露华赶紧说是自己,张合听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石娇娇,“那你躲着我做什么?”石娇娇不自然地偏开头,张合笑问:“敢在例会上质问我,这么快就认怂啦?”张露华见两人有事,识趣地站到石娇娇后面,让他们面对面。
石娇娇皱起眉头看向张合,“没有,我又没错!事实上就是所有人都跟你们去过企业,只有我写最多的材料,做最多的杂事,却一次没有出去过!要是别的女生也不用去,我就认了,你偏偏不让我去,这点我就是不能接受!”张合撩起眼皮看了看石娇娇,冷笑一声,道:“不会让你去,也没必要去。”说完转身离开,气得石娇娇恨不得摔掉手里的矿泉水。
张露华转头目送张合到人群里,拍着石娇娇的背,谨慎地说:“这人怎么这样,亏我之前还以为他喜欢你呢!”石娇娇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张露华就劝道:“我听说搞外联可辛苦了,不用出去还好呢!别不高兴了。”石娇娇吐出一口气,跟室友说:“辛不辛苦我也去要看看啊,也是一种社会实践,他凭什么!”“凭他是部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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