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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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卷二一八

  仔细想来这种吃饭的场合还是第一次,虽然在别人的看来他们的关系早就非同寻常。“冷不冷?”张合一落座就问坐在对面的石娇娇,石娇娇偏头看了下身边的包,连忙回说不冷。张合越过桌面,把自己的手提电脑包递给石娇娇,说:“一起放你旁边的空座上,我去打饭。”石娇娇乖巧地接过来,张合又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去看看有没有。”石娇娇抿抿嘴回:“我都行。时间不早了,估计也没菜了。”

  很快张合端了两个餐盘过来,饭少的那份交给石娇娇,饭多的就放在自己面前,开动前笑着说:“怪不得除了你,他们散会后都要去美食街。窗口里真的没剩下什么,不过这时候阿姨的勺子倒是不抖了,量还是很足的!”石娇娇闻言笑笑,用纸巾擦干净一双筷子先递给张合,接着才又给自己擦出一双。

  这样干巴巴的用餐不说话,让原本有点拘谨的二人更加尴尬,张合顺手挑出一根青椒丝放到餐盘一边,问石娇娇道:“刚刚会上说的事项,都没什么问题吧?”石娇娇含着筷子一时疑惑地看着对方,认真回想了下会议内容才答道:“分到我手里的任务,基本都是你事先给过资料后就开始准备的,目前没什么问题。”张合一听点点头,“那就好。”随即懊恼地发现,谈话根本进行不下去了。

  石娇娇吃了两三口饭之后才意识到,张合并不是确认工作,而是在找话题调节气氛。于是她赶紧吃净嘴里的食物,抬头看见张合挑拣出来的一小堆青椒丝,正好问道:“部长你不吃青椒啊?”张合一愣,看看餐盘右上角垒起的小丘点头承认,“从小就不吃,感觉有种奇怪的青草味,很难以下咽。”“哦……”石娇娇慢慢地点头,利用这点反应的时间,绞尽脑汁地想这话该怎么接。

  眼见气氛又要沉闷起来,石娇娇忽然灵光一现,笑道:“蜡笔小新也不吃青椒!”张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轻笑道:“是不是日本动画片,讲一个幼儿园的小男孩的?”石娇娇乐道:“对对对,挺好笑的,部长也看过吧?”张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还是少看,其实在日本本土,这部动画片是深夜档。”石娇娇一听,登时感觉有个大石头掉在脑袋上:话题真是进行不去!

  见石娇娇表情僵硬,张合才意识到自己神经线条有多粗,赶紧出言补救,“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小孩好像都不喜欢吃青椒。”石娇娇低头笑道:“呵,真巧,这恰好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种蔬菜。”

  张合咬咬嘴唇想了不短的时间,跟着干咳了一下,叫了声“石娇娇”,“嗯?”引得女生抬头看他后,男生挑起餐盘里最后一根青椒,在石娇娇好奇的注视下送进嘴里,极快地咀嚼,明明吞咽的表情很痛苦,最后还是露出牙齿笑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简直幼稚到了极点!石娇娇忍不出掩嘴笑了起来,她看不见的是,自己两腮也莫名红了。张合本意是想让石娇娇放松一点,竟意外地看见她脸红的样子,“还真容易脸红啊……”张合心里默默叹道。

  饭后两人走出食堂才发现下起了毛毛雨,“带伞了吗?”张合看着石娇娇宽大的帆布包问,石娇娇有点惭愧的摇摇头,“包里除了手机,其实都是纸和笔。”张合看着天上水墨般涌动的云说:“应该不会太大。”石娇娇点头附和,“就这样走回宿舍也没什么关系。”两人正说着,一顶雨伞停在他们面前,色彩鲜艳,在灰暗的天色里也很显眼。

  伞下的人亭亭站着,歪头看着两人笑,甜甜地问:“这么巧,都没带伞吗?”张合原本就比对方高出许多,又站在台阶上,便垂眼看着胡媛媛不说话。石娇娇站在旁边,看两人的光景,想起上次在小会议室的事,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我真的没有骗她,部长也就因为讲座的事,最近才和我联系上的。”

  “是挺巧的,刚刚跟顾晓峰打过电话,出门就遇上你了。”张合歪头说,胡婷婷脸色不好,叹了口气道:“我真是路过,正要回宿舍呢!”她似乎并不想跟张合多说,抬眼冲着石娇娇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呀,伞也挺大的。”石娇娇第一反应就是后退,她预想若是跟这师姐一路,必定是一番兴师问罪。

  “你怎么啦,好像很怕我的样子?”胡媛媛当然知道石娇娇心里所想,直接走到她面前问。张合见状,又看了看逐渐变大的雨势,对石娇娇说:“时间不早了,天气又冷,冻感冒就糟糕了,这时候你可不能生病。”石娇娇看着胡媛媛稍微迟疑了下,随后钻到她的伞下,说:“谢谢师姐。”胡媛媛不看师妹,反而看着张合,笑着挥挥手,“不用谢,那我们走啦,你自己想办法吧!”“部长再见。”张合抿嘴回了一个“嗯”字。

  天已经黑透了,校园里的路灯也早早的亮起来,暖黄的灯光里雨像一根根银针闪着盈盈的亮光。雨滴偶尔落在肌肤上,凉得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石娇娇暗暗地护着包,一边借着伞遮雨一边小心翼翼地跟伞的主人保持距离。一同走了没多远,胡媛媛忽然将石娇娇往身边拉了拉,“靠近点,伞没那么大呀!”石娇娇感觉自己的胳膊紧贴着师姐的了,拘谨地说了声“谢谢。”

  “我真是路过看见想捎你。他还说顾晓峰告密,自作多情。”胡媛媛看着路说,石娇娇闻言也趁机解释她和张合为什么会一起吃饭,“听新部长说他在争取一家大公司的实习,除了毕业设计的原因,这是他本学期的第一次返校活动。”胡媛媛扭头看了看石娇娇紧张兮兮地表情,不禁冷笑道:“他大概就是喜欢你这种战战兢兢的类型,哦,不对,楚楚可怜。”石娇娇一听立刻闭上嘴,心里反而踏实了,暗想:随你怎么说,你高兴就好。

  转弯的时候由于都撑着伞,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撞上,还好及时避开了,几步开外还能听见,女生娇滴滴地说吓到了,男生温柔安抚的声音。等路上不再有其他声响,胡媛媛突然说:“我准备回老家读研考村官了。”“啊?”胡媛媛吐出一口气,淡淡地说:“我跟张合谈过了,他要在大城市立足,而我只想回去。原来我俩本不是一路人。”石娇娇不明白胡媛媛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她心里确实感到一阵放松。她没有对这件事评价,而是问了到另一个人,“那,顾晓峰师哥呢?都说你们是三剑客。”胡媛媛低头抿抿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他跟我一起。”石娇娇张张嘴欲言又止。

  雨落在紧绷的伞面上,听起来声音好大。

  石娇娇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阳台上确认天气状况,虽然一睁眼满室通亮,还是要亲眼看见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清朗的天空里,才安心,“呼,大晴天,太棒了!”美泡正在她背后晾衣服,笑道:“至于么?”石娇娇扶着护栏,答道:“为这讲座大家可付出不少心血!好天气的话,去听的人也会更多!”

  美泡弯腰拿起空盆,一手对石娇娇摆了摆说:“上座率?一看你就是瞎操心!”石娇娇两眼浑圆,奇道:“讲座办得好不好,不看上座率看什么?内容究竟怎么样得有人听才知道!”这时吴月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聊什么呢?”美泡斜眼看石娇娇,道:“你有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位‘特邀嘉宾’啊?”石娇娇更奇了,“怎么没有,他的履历我倒着背都行!”美泡嫌弃地摇摇头。“你俩进来说吧,外面冷死了,我要关门。”吴月先退回屋子里叫道。

  在外面的两人先后进来站定,美泡才接着说:“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他为什么被邀请来讲座?” “好多名号,总之就是商业成就很惊人吧,可以传授很多真实的商界经验智慧吧……”“那你说能倒背履历,请问他多大了,婚否,家族背景的资料呢?”“啊,三十五岁左右,私人情况没有,网上的信息也寥寥无几。”“那这人的照片呢?”“宣传方案里没有提供,网上也找不到单独或者清楚的。”石娇娇问题回答至此,还是不得要领。

  美泡放好手里的盆,随手套上一件卫衣,总结道:“一个年轻的、神秘的商业巨子,就这几个字,绝大多数女生立马都能编出几万字的霸道总裁小说来,你说男主角她们想不想看?不谈全校,就我们管理学院多少女生了!你还愁上座率?”“办讲座也不是为了给大家找男主角啊……”石娇娇其实瞬间信服了美泡的说法,但是为了保住费尽大家心血的讲座的“学术价值”,还是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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