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卷二三八

　　“这事你还是找现在部长吧，我们大三的已经算是退部了，实在不了解情况。”石娇娇拿下阳台上最后一双鞋，放到吴月的鞋架上，“嗯嗯，不好意思没帮上忙……嗳，好，再见！”她把手机放到书桌上，走到阳台上看看雨势，想想还是把衣服都收了回来。

　　正拎着朱青的粗呢外套关门，露华跟衣服主人就说笑着进来了，一见石娇娇露华就笑道：“我说让你别急，娇娇在宿舍不用人说也会收衣服的。”石娇娇把衣服递过去，朱青说了声“谢谢”回头挂在床沿，石娇娇埋怨道：“青青你这衣服，吸了水感觉有千斤重。”朱青赞同地笑道：“你不知道我挂它的时候费了多大劲！”

　　“唉哟，这雨看着没多大，从纺织学院宣传栏到宿舍这么点路，把我棉袄都打湿了！”露华说着把衣服脱下来拍了拍，也把它撑起来挂在床沿。“谁叫你不带伞。”朱青回到，石娇娇好奇地问：“青青，你没跟露华一起啊？”朱青喝了口水，斜眼看着露华，“我跟她是宿舍门口碰上的。下午出门时，我就说一定会下雨，她偏不信啊！”石娇娇一听拍手笑，“谁的话在张露华面前都不好使！”

　　露华拿出一罐金桔糖，自己先往嘴里塞一颗，走到石娇娇面前，趁她拿糖的时候说：“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你还去张合那边吗？”石娇娇含着糖摇摇头，“这都几点了，当然不去啊！我跟他说过了。”露华举起糖罐，隔着石娇娇问朱青，“吃吗？”朱青摆摆手表示不吃，露华就拉了自己的椅子挪到石娇娇旁边，“我还在想呢，你要是去了，岂不是要在他那儿过夜？”

　　石娇娇搓着手里的暖水袋，满不在乎地回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露华赶紧解释，“哎呀，我看时间不早了你还没出发，晚上赶不及回来也正常嘛。现在宿舍又不查房了，有男朋友在外面过夜的女生又不少见的。”石娇娇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登时脸颊通红，又羞又急道：“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不能这样乱说的。”朱青洗了把脸也走过来，说：“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现在风气也开放了，但是娇娇，你可千万别做丢人的事情啊！”

　　露华提起一口气刚准备反驳，被石娇娇抢在前面，“青青你什么意思啊？”朱青一脸无辜，“就这个意思啊，现在宿舍就你有男朋友，我也是好心提醒一下。”露华瞪圆了眼睛，道：“这有什么好提醒的，人家自己谈恋爱，无论干什么都对自己负责的，你这样说我就听不懂了。”朱青撅起嘴扬扬眉毛，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你们真是难说话，好心当作驴肝肺。”露华和石娇娇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露华才跟石娇娇说：“怪我嘴贱。”石娇娇从书堆里翻出一包瓜子，笑道：“拿去磨磨牙！”

　　窗外雨声渐渐大起来，天色也比平时要暗。露华没事干玩起了扫雷游戏，石娇娇叉腰站在后面观战。“别别别！铁定是个雷！”话音还未落，露华手比耳朵快已经点开了，屏幕上果然四处开花，“你不早说，还差一点就要赢了！”石娇娇哭笑不得，刚准备争辩，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她走过去接起来，张合似乎在室外撑着伞，听筒里有雨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在哪儿呢？”张合问，石娇娇下意识地看了看伏在书桌上看书的朱青，回：“在宿舍。”“我在你们宿舍门口，准备准备下来吧，一起吃个晚饭。”“啊？”石娇娇愣了一下说，“那你等我十分钟。”“慢慢来，不急的。记得带伞，雨大了。”“好的，谢谢。”

　　见石娇娇穿外套又换鞋，露华扭头问：“谁呀，这又冷又潮的天把你叫出去？”石娇娇抿嘴笑笑，“除了张合还能有谁。”露华一听奇道：“你不去他就赶过来啦？”石娇娇撇撇嘴，点头道：“也可能是顺路呢！”“看不出来，这冰窟窿当了男朋友还挺粘人。”石娇娇没接这俏皮话，往门口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几点回来，你们要带饭早点打给大姐或者美泡哦！”朱青没有反应，露华挥挥手，“去吧去吧！”“但是我一定回来的。”石娇娇吐吐舌头，关门出去了。

　　“呼，外面好冷！”石娇娇走到张合面前，先开腔来掩饰莫名的尴尬。张合本来撑了一把伞，见石娇娇过来就收掉自己的那把，作势要钻进女生的伞下。石娇娇心里一惊，本能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谁知如此明确的拒绝并没有挡住对方的行动，他钻到伞下，顺势接过伞柄，自然地说：“包重不重，要不要我帮你拎？”石娇娇赶紧回话，“不用的，里面没什么东西。”

　　雨噼里啪啦砸下来，伞下却静得出奇。石娇娇身体僵直，有意无意地躲避跟同行人的衣服接触。“靠近点，别淋着。”张合柔声说了一句，不经意地伸展手臂，揽住了石娇娇的肩膀。“啊……”石娇娇头皮发麻，挣扎了几下挣不脱，只好任由他揽住。“去，去吃什么？”“附近新开一家酸菜鱼，听说蛮好吃的。喜欢吃鱼么？”“嗯，挺好的。”

　　新店生意果然火爆，两人从等位到晚饭结束居然花了将近四个小时，从餐厅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雨还没有停，只是变得细细密密的，落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谢谢款待，很好吃。”相处了一餐之后，生疏感减弱，石娇娇放松下来后，语气活泼了许多。张合借着四下的灯光看石娇娇红扑扑的脸，笑道：“跟我客气什么。”

　　石娇娇害羞地低头一笑，然后抬起头看着张合，手指向身后说：“那里好像有去市里的公交车。”张合不解地扬扬眉，石娇娇解释到，“现在太晚了，我乘环形巴士十几分钟就到学校了，你就直接回去吧，我送你上公交。”张合一听笑出声来，“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倒是你让人担心。”石娇娇摇摇手，坚定地说：“我没事，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包夜出来唱K的，现在刚从学校出发呢！”经不住石娇娇的苦口婆心，张合只好接受了她的建议。

　　可能因为是下雨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只是陆续闪过一些汽车。公车站台上印着口腔医院和儿童早教学校的广告，发出单薄的白光。两人肩并肩站着，等的时间久了，石娇娇百无聊赖地踩在站台边缘，玩平衡游戏。“冷不冷？”张合问，石娇娇停下来摇摇头，“手都热乎乎的。”“真的？”石娇娇无比认真地点头，想是看透了他准备伸手来握的意图，赶紧跳到站台边，继续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保持平衡。“你当心点，摔倒了就好笑了！”张合无奈的提醒，“不会的，我很小心。”“……”

　　末班车慢悠悠地停在站台边，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三四个乘客。“我走咯！”张合拿出公交卡扭头说，“嗯。”女生答。车门哗啦一声打开，石娇娇站在口腔医院广告上，那个露出整齐牙齿的笑脸前，歪头看着张合踏上车，刷卡。她吐出一口气，准备去马路对面，等开发区专有的小巴士。

　　“师傅等我几秒钟！”张合刷卡的同时跟司机说，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刚上车的乘客如风一样冲下车，不到十秒之后他又冲了回来，匆匆说了句“谢谢”就往后面走去，司机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慢慢驶离这只站了一个人的站台。

　　石娇娇还挡着那个有着好看牙齿的人像，斜跨着包，右手捏着雨伞。她眨眨眼，看着张合站在公交车中间的座位边，手撑在玻璃上，无声地跟自己告别。他嘴唇温热柔软的触感，这样鲜明地留在女孩左脸颊上。石娇娇脱掉手套，轻轻捂住热得好像要烫伤的地方，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回到宿舍刚好十一点，看见前一秒还亮着许多灯的建筑，忽然在眼前漆黑一片的感觉非常神奇。楼道里几乎没有声音了，石娇娇小心翼翼地转开锁孔，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进入宿舍。谁知一踏进房间，四个电筒齐刷刷朝她照过来。离得最近的朱青，光直接打在她脸上，让石娇娇不得不挡住了脸，“哇，你们怎么都没睡！”露华先哇哇叫起来，“娇娇！你总算回来了！”石娇娇嗔道，“嚎什么，我说过一定会回来的嘛！”

　　进门的安静好像不存在一样，舍友们叽叽喳喳立刻热闹了起来，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向朝晚归的人砸来。石娇娇只好老实交代了过程，“吃饭的人真的太多了！”结果众人纷纷表示不信，美泡质疑的点非常奇怪，“他居然不送你回来，太没风度了吧？”石娇娇忍不住打了哈欠，“你们先讨论着，我得赶在停热水之前刷牙洗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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